“这法子是不得以的做法,需要救火的熟手,还有人精准判断风向。但这个灭火比现在一桶一桶扯水快,而且现在抢的就是时间。”
方问黎深深地看了哥儿一眼。
“你可以不信我,但我的法子就……”
“我信。”方问黎看着哥儿剔透的眼睛,重复:“我信。”
“可前提做的隔离带,人手都不够。”
陶青鱼立即道:“我下山叫人!”
方问黎心石落地,他道:“我去跟白大人说。”
“鱼哥儿!火咋灭!”
陶青鱼往后一瞧,百来人拿着家伙浩浩荡荡上山。陶青鱼眼睛一亮,看向方问黎。
方问黎无奈。
时间不等人,他快速给白正申耳语几句。
今人灭山火的就鲜少,更别提用这法子。各种决断,要看白正申狠不狠得下心。
陶青鱼只看到白正申狼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振作起来立即指挥。
人分两拨,一拨依旧取水灭火。一波砍树。
看来是两个法子同时进行。
听见吩咐,村民们干劲儿十足。
他们并不怎么担心整座山都烧起来,因为鸣水县雨水很多。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不走的原因。
而此刻白来的柴火让他们砍挖,后面一年不用担心柴不够。这不比谁都挖得更积极。
再有,他们是听着救人才上山来的。
方问黎往山顶走,陶青鱼看他一眼没跟上去,而是在人群中穿梭,将他们口鼻的帕子以及身上打湿。
他在村民里看到了尤家夫妻。
秦梨花叉腰,气盛道:“看什么看,这山又不是你家的!”
“我要不上来,没东西捡了你赔!”
要不是哥儿一句救人,村里那么多人能上山?她也不得不跟着上山!
摊上陶家真是她秦梨花倒霉!
陶青鱼:果然感动早了。
村民都是干活的好手,林子清理出来,此时的天也暗了。
陶青鱼累得喘粗气,确保没有村民伤着,才稍稍安心。
这时,白正申带着人也上了山顶。
空地上,风起。陶青鱼发丝飞舞,向着西边而去。
白正申迅速让捕快带着百姓撤离,自己留下。火油一倒,只听轰的一声朦胧过耳。
烈火乍然窜起人高,瞬间似乎要将火前佝偻的身影吞噬。
那是白谨的父亲。
陶青鱼隔得很远,又看到了方问黎站在火光前那挺拔的身影。
衣摆轻动,他却不惧火焰,泰然处之。
“烧起来了!”
“怎么还自己放火呢!”
已经下山的村民们惊愕,转而又是愤怒。“玩儿我们呢!”
“好不容易……”
“等等!”
所有人注视着那两团火光飞速相遇,只看火光盛急,山中似有凤凰涅槃,天边金光骤亮。
可瞬间,如被吞噬,火光消失得只剩夜色中依稀能见的浓浓烟团。
“灭了?”
“灭了!”村中人高兴得跳了起来。
他们眼神欣喜,脸上乌黑。虽穿着质朴,但也有一颗好心。秦梨花跟着蹦跶了两下,忽然脸色一僵。
她收了笑容,骂骂咧咧回家去。
“火灭了!”大路上,陶家人迟迟没走,只因担心还在山中的哥儿以及方问黎。
方雾眼眶骤红。
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
“我先回去瞧瞧。”
可不能出事。
“我去。”陶兴旺先一步往家里去。二叔陶兴隆则留在这里,看顾着自家人。
……
山上,坚持随着白正申留下的捕快看到火灭了也是一喜。
都不用白正申说,他们打湿了衣服小心进去。
陶青鱼眯眼。
眼中干涩像进了沙子,他后知后觉一直看着那边没眨眼。
长睫颤动几下,眼角竟缓缓落下眼泪来。
“怎么哭了?”
眼尾一暖,方问黎指腹擦过哥儿眼角。
陶青鱼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也堵得慌,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不哭,没事了。”
方问黎半蹲在哥儿身前,掌心扶着他的后脑勺贴到自己肩膀。
轻轻顺着凌乱的头发,他眼神温柔。
陶青鱼额头抵着他的肩。
方夫子身上的香味被烟味儿覆盖,身上还有烧焦的味道。应该是头发被火燎了。
陶青鱼闭上干涩的眼睛。
或许是方问黎动作太轻了,他一动不动。
好半晌,他找回理智。陶青鱼道:“我没怕。”
方问黎也适时松手,道:“嗯。”
“你要进去吗?”
“不去。但是想去其他地方转转。”
虽然他们的动作已经是最快的了,但关在矿洞里的人……谁也料不到如何。
不去就不去吧。
陶青鱼拍了拍衣服起身道:“去哪儿?我熟悉路,带你去。”
方问黎点头:“好。往山下绕绕吧。”
*
刚灭了火的林子里温度还烫人,捕快们飞速下了山崖,找到了地方后立马开挖。
白正申找下来时摔了几跤,头发凌乱,衣服上沾着碳灰。
他站在洞口试图喊了几句,可趴在上面却听不到一声应答。
多半,多半是……
白正申脚下一晃,摇摇欲坠。
“大人!”
“没事,我没事,活要见人,死要见……”他手握拳,重重捶在那石堆上。
几十个人动作很快,洞口一开,里面像深渊巨口张开獠牙,等着人进去。
捕头亮了火折子带头进,白正申道:“多注意些,小心坍塌。”
“是!”
矿洞往下一截,然后平铺。里面悄然无声。
“大人注意脚下。”
白正申看着地上散落的铁矿石,稳住呼吸。
“报告大人!没人!”
“报告大人!这边也没人!”
“大人!发现血迹!”
白正申还未来得及松开一口气,立即赶往有血迹的地方。
众人抬头,竟然能看到一缕天光。
白正申陡然一松,手撑着墙壁才稳住身体。
没事……多半没事!
“快!跟上去找!”
“是!”
虽然都累了,但捕快们看到从山后一直开到山前的洞,眼里燃起希望。
争先恐后五人一组去找。
……
“你觉得他们会从矿洞里出来?”
山路漆黑,担心摔倒,陶青鱼是抓着方问黎手腕的。
“不知,只是看看。”
若外面找不到,人还在里面的话,只能是凶多吉少。
他们绕着山腰看了一遍,时间已经不早了。天上的星辰被烟雾遮住,陶青鱼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
方问黎看着哥儿疲惫的侧脸,轻叹:“回去吧。”
陶青鱼道:“不找了吗?”
“嗯。山中人多,不缺我们两个。”
陶青鱼点点头,找了一条路带着方问黎下山。
刚拨开树丛,隐约听到浅浅的呼疼声。见着火光,陶青鱼大步往前。
脚没落地,被后头的方问黎拉了回来。
“慢些。”
“有人!”
“看到了。”方问黎皱起的眉头悄然松开,将哥儿抓得更紧,“不着急。”
“我说!你们怎么才来啊!”
冲着发声那处看去,是周令宜。
在他的旁边,还有好些人躺在地上。
他们蓬头垢面,穿着破旧,脚上是铁链禁锢出来的疤痕血肉。一瞧就知道,他们必定是开采铁矿的人。
方问黎道:“你怎么来了?”
“小鱼!”秦竹从出声那团黑影旁边窜起。
陶青鱼被他抱得一懵,道:“阿竹?你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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