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柒不置可否,旋即扶着腰下了床。
云时卿紧步跟去,伺候他洗漱梳发,又更了衣方才去用膳。
“师父呢?”柳柒吃着粥,问道。
“师父起得早,用膳之后便在花园内练剑。”云时卿又替他添了一勺粥,将话锋一转,“你肚子大了,久坐不利,最近就别去都堂了,我替你把公务处理了便是。”
柳柒道:“咱俩可是政敌,若你暗中做些手脚,恐对我和王爷不利。”
云时卿笑了笑:“撇去这层关系,我们还是夫妻呢,谁家夫君会对自己娘子不利?”
柳柒不和他打趣了,说道:“君子居其位,则思死其官。分内之事岂可假手于人?待王爷完婚后我就能离京了,左不过还有一二十日,再熬一熬便是,更何况这孩子与我共命,只要我平安,他也无恙。”
云时卿轻叹一声:“那你今日权且在家歇着,都堂那边我去处理,礼部应当也没甚要紧事,无需劳心。”
许是昨晚折腾得太过了,柳柒此刻仍有些酸麻肿胀,这种异样感与初次承欢没甚区别,莫名难受。
犹豫片刻,他应道:“嗯,你去便是。”
用过早膳后,云时卿更换朝服入了宫,前往都堂处理政务,柳柒则陪着师父在听花阁下棋品茶,偶尔向师父打听打听从前的事,也断断续续地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些先帝和皇后的过往。
先帝和皇后是青梅竹马,两人婚后琴瑟和鸣,鲜少生过嫌隙。
天家之事,子嗣为重。他们成婚两载未得子嗣,朝中臣子便屡次三番地向建德帝晋言,恳请皇帝广纳后妃延续子嗣,建德帝只当那些话是耳旁风,虽听了去,但从未放在心上。
正因为帝后无子嗣,太后这才动了“兄终弟及”之念,要求建德帝传位胞弟。
而那个时候,皇后娘娘已经有了身孕。
许是意识到太后的心有了偏颇之意,在皇后产子之后,建德帝便拟旨,册立幼子为东宫太子,并晋封龙图阁直学士洛丛继为太子太傅,授其诗书,辅佐储君。
师徒二人先后下了两局棋,虽说柳柒一直在放水,司不忧也能察觉,但他还是乐在其中,接受了爱徒的好意。
待正午日头盛时,柳柒便折回云时卿的卧房,和衣困了个中觉。
睡得正熟时,他被身旁的一阵响动给惊醒了,睁眼一瞧,云时卿半倚在床头,指尖绕着他的发梢,闲适地把玩着。
许是刚从宫里回来,云时卿还未来得及脱下官袍,紫衣金带着身,俊朗风流。
柳柒问道:“忙完了?”
“嗯。”云时卿应了他,又道,“今日赵律白来过都堂,大抵是寻你的。”
柳柒垂下眼帘,没有接话。
云时卿勾着他的下颌,迫使他抬眸看向自己,“柒郎,你可真是处处留情啊。”
柳柒愠恼地拍开他的手:“淮南王是我堂弟,我与他如何有情?”
云时卿不怀好意一笑:“倘若叫他知道你们的关系,你猜他会有甚么反应?”
柳柒瞥他一眼,淡淡地道:“无聊。”
“怎就无聊了?他只要一天不知,就会一直惦记你。”云时卿冷哼,“不过好在他就要成婚了,届时他携妻前往封地,你我辞官离京,自此以后便不会有往来了。”
柳柒盯着他手里的发丝,沉吟几息后坐起身来,说道:“晌午我与师父下棋,听他说了些关于父皇和母后的事。”
云时卿不禁疑惑:“哪些事?”
柳柒道:“父皇和母后自幼相识,成婚后从未生过嫌隙,母后给父皇绣的锦帕上时常会有一句诗。”
“什么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云时卿笑了笑,旋即取来一把剪刀,并摘下发冠,拨一缕墨发与柳柒的编织在一起,而后将其剪下,拿在手里晃了晃:“咱们也算是结过发的夫妻了,柒郎还要抵赖么?”
柳柒盯着那只发结看了半晌,道:“不生嫌隙不生疑,这才是夫妻之道。”
云时卿道:“那我以后不再怀疑柒郎四处留情了。”
柳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云时卿笑盈盈地握住他的手,道,“终于肯承认我们是夫妻了?”
柳柒面颊微红,忙侧过脸反驳道:“没有。”
云时卿凑过去,将他紧紧搂住:“可你方才还在教我何为夫妻之道。”
柳柒顿时沉默下来。
云时卿唤道:“娘子。”
柳柒不应。
云时卿又道,“娘子为何不理我?”
柳柒依然不出声。
云时卿契而不舍地道:“娘子,娘子,娘子娘子娘子。”
柳柒闭了闭眼,赧然道:“别喊了!”
云时卿道:“我们是夫妻吗?”
柳柒道:“……是。”
云时卿道:“那你喊喊我。”
柳柒道:“娘子。”
云时卿:“……?”
【作者有话说】
甜文写手森木木上线^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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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一语一言谶
又一场秋雨落下, 涤尽了桂香,万物始凋敝。
淮南王的婚事虽由鸿胪寺、光禄寺和太常寺负责,但礼部或多或少也会参与其中, 天家大事, 总少不得太庙祭礼, 因着此事, 柳柒最近几日往衙门跑得勤了些。
祭礼定在九月初二,即婚礼前的第三天,届时依旧由柳柒操持整个大典。
他手握祭礼之册入了宫, 将其报与昭元帝, 昭元帝近来因雨后头疼已有两日不曾务政了, 其间一直歇在清居殿,由师贵妃照料左右。
因先帝之故, 柳柒如今面对昭元帝时,心中总会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情绪, 他虽然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刺杀天下共主,却也无法忽视眼前这位他曾敬爱的天子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的事实。
柳柒将礼册放于案台上便欲离去, 昭元帝抬眸,笑向他道:“砚书最近替朕操持国事,已经许久没和朕说过话了,既然来了这里, 吃杯热茶再走罢。”
话音落, 立刻有内侍官呈了点茶器具过来, 柳柒推辞不得, 只好坐了下来。
昭元帝拿过礼册随手翻阅, 道, “朕此前一直没有过问你辞官的缘由, 今日这里没旁人,砚书可否如实告知?”
柳柒道:“臣身体染恙,无法再为朝廷效力。”
“你觉得朕会信这个吗?”昭元帝道,“虽说臣子不得干预立储之事,但你一直扶持老二,认定他有治国之才。如今事未功成,你为何就要辞官了?”
柳柒顿了顿,说道:“陛下英明,定会为天下百姓做出抉择。”
昭元帝道:“若朕的抉择不是他,你会留下来吗?”
柳柒面不改色地道:“家国之事,陛下自有定夺,断不会因为臣而做改变。”
昭元帝淡淡一笑:“你可真是,留不住了啊。”
君臣二人吃了半杯热茶,罕见地没有像从前那般叙阔。不多时,柳柒请辞离去,殿内重归宁静,昭元帝敛了笑,对覃涪道:“柳杨氏稳婆一事还没有消息吗?”
覃涪应道:“欧阳大人尚在调查。”
昭元帝沉声道:“这么多天过去了,竟然毫无消息,朕的皇城司当真是不中用了。”
覃涪不知如何接话,便说道:“臣心中有一惑始终不得解,好端端的,柳相为何要辞官呢?莫非他……知道了陛下您在查当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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