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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236)

作者:饭山太瘦生 时间:2024-02-26 11:05:11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古代幻想 美强惨

  ②寒山《世有多解人》。

  五罪:《大乘大集地藏十輪經》卷三:“有五無間大罪惡業,何等爲五?一者故思殺父,二者故思殺母,三者故思殺阿羅漢,四者倒見破聲聞僧,五者惡心出佛身血。”

  十惡:與“十善”相反的十種惡業,即殺生、偷盗、邪淫、妄語、兩舌、惡口、綺語、貪欲、瞋恚、邪見。

  ③ 《牡丹骷髅》的《叹世》唱词。吕止庵《集贤宾·叹世》:“迅指间红轮西坠,霎时间沧海尘飞。正青春绿鬓斑皤,恰朱颜皓首庞眉,转回头都做了北邙山下鬼。”

  北邙就在洛阳北边,是高级墓葬聚集区。

  ————

  韦衡带来的是一个残酷世界,他问真(形而上者),韦衡极大地冲击了奉玄的三观。房安世所象征的是一个荒诞的世界,即“乱”,他问权力意志,他的行为直接冲击了第五岐。给佛玄一点缓冲休息的时间,在下一卷,奉玄会给出面对一个残酷荒诞的世界的解答,那是他的道:向世界复仇。

  全文应该会有四种对世界的观点:真(韦衡)、乱(房安世)、仁、梵。前二种更接近对世界的提问(对人而言,世界的本质【是什么】),后二近更接近回答(人面对世界要【怎么做】),希望后续章节能把后二者写出来。

  ————

  莫扎特在《安魂曲》中说

  .

  我所能看见的妇女

  水中的妇女

  请在麦地之中

  清理好我的骨头

  如一束芦花的骨头

  把它装在琴箱里带回

  .

  我所能看见的

  洁净的妇女,河流

  上的妇女

  请把手伸到麦地之中

  .

  当我没有希望

  坐在一束麦子上回家

  请整理好我那零乱的骨头

  放入那暗红色的小木柜,带回它

  像带回你们富裕的嫁妆

  .

  ——海子

  .

  贺兰兰,会有人珍惜你的骨头。

 

第170章 本心1

  累了,就互相靠着吧。

  清晨到来之前,山间有雾,天边微微发紫。

  山寺的客室中没有床,只有卧榻。罩着卧榻的粗麻帐子在经年累月的清洗后,变得薄而透光。

  荀靖之借着透过帐子的暗淡不明的微光凝视第五岐。

  佛子……

  其实“佛子”这样的小名,是二十岁之前才会用的名字。过了二十岁,佛子该有了表字了。

  六年,荀靖之明明觉得这六年已经太过漫长,漫长到他好像要这一辈子都走不出这六年,然而,时间忽然又像是一弹指就过去了。

  佛子的眉毛还像以前一样,每一根眉毛都整整齐齐的,眉形锋利,却又比剑眉秀美。佛子挑眉和蹙眉时,格外好看。他的鼻梁挺直,荀靖之觉得他的鼻子像母亲。

  枕流药师的鼻子很好看。

  然后是嘴唇……

  荀靖之希望用手指轻轻碰一下他的嘴唇。

  佛子静静地躺着,如果他不曾呼吸,荀靖之会生出一种错觉,觉得躺在自己身侧的是一具白瓷烧制的尸体。

  尸体,或许那也不叫尸体,而是一种像傀儡或未曾妆点的佛像那样的东西。

  佛子生得白皙,荀靖之知道和佛子一比,他的肌肤会被衬得发黄。

  他睡得不安稳,他怕自己睡着了乱动,压到佛子,又怕自己会说梦话——他说梦话吗?他不知道,但大概是不说的。

  躺在他身侧真的是第五岐吗?

  他想把第五岐搂进自己的怀中,第五岐昨夜一直攥着他的手。第五岐攥着他的手时,他知道自己不需要说话,他们两个之间不需要说话。

  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金戒指还戴在他的手指上,他未曾摘下。

  如果他曾经生气……生气?生什么气呢,他向来很难对着第五岐动气。他们都是肉体凡胎的凡人,有力所不及之时,有疲惫之时,或者也有胆怯之时。五岐兄曾一次一次安慰他,他希望自己也能是第五岐的依靠。

  累了,就互相靠着吧。

  名笛准提就放在第五岐的枕侧,传说吹起准提,就能梦见想梦见的人。五岐兄不曾吹笛,他说:“吾友已在身侧,不愿再见其他人。”

  再见其他人,恐怕梦里会有血色。

  假冒房安世的人已经死了,荀靖之难以想象那是怎样残酷的一场死亡,他不同情假房安世,只是觉得他的好友要独自面对一切——一直面对到假房安世死去,未免……太残忍。

  好友。

  在未成为朋友之前,原来他们早在六岁时就见过?

  他毫无印象。

  他想起太极宫中模糊的岁月,他记得镜子的金光、颤巍巍的步摇,母亲身上有浓郁的瑞龙脑香。

  宫人贞娘的额角上有一块胎记,牡丹开花的时候,她将牡丹的花瓣贴在额角上遮住胎记,牡丹开败了,母亲入宫看自己时,为贞娘在额角上画了一瓣红色的牡丹花瓣。

  宫人竞相在额角描绘牡丹花瓣。

  隆正……这是太久太久之前的年号了。

  隆正风流,早已随风流散。

  他以为他和佛子的缘分起于乾佑,其实早在隆正年间,他们就见过彼此了。

  他用目光代替手指,描摹佛子的长相。

  如果隆正这个年号长久地持续下去……

  他以为世间将迎来一个盛世,而原来这世间有太多阴影与裂痕。二舅……他都已经忘了二舅的长相了。有人离去,就会有人顶上来,母亲去世后,走到了前面的人是二舅。

  或许三舅说得没错,没有哀太子,天下没准会更差。或许三舅说错了……

  可是没有或许。

  乾佑年间,幽州二月的一场雪后,他遇见了第五岐——他用假的身份,过所上的名字是“扬焰”。

  扬焰、扬焰。荀靖之默默重复这个名字。

  在一场雪里,他遇见一个假名字。

  五岐兄年少时,皱眉的时候,眉间会有一个浅浅的“川”字,他的眉毛自年少时就好看。在紫铜佛像之前,他摘下发带,他不只有英气的双眉,还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自己在何时动心了呢,是不是就是在紫铜佛像面前?

  那是一尊什么佛的塑像,他早就忘了……

  他只记得,那次第五岐就在他身边睡过觉了。第五岐说自己累了,需要小睡片刻,请自己为他守一会儿,然后他就真的合上双目睡了。

  他看着如今躺着自己身侧的第五岐,心中有一种安稳又夹杂着酸涩的感受。

  窗外的天色亮了几分。他看了看天色,在心中估算时辰。

  他得去上朝。

  他想起之前他住在清玄观里,有一天醒来后,他不想起床,于是就那么躺着,天色一点一点亮了,他看到了波动的水光。

  他住的屋外放着一个走水时取水用的大石瓮,日光落在水面上,折在房檐下,所以他看到了有光在波动。他那时觉得水光陪着他,一动一动的,也算有意思,就看了很久……很久……

  第五岐就躺在他身侧,他现在不关心窗户底下会不会有闪动的水光了。

  山寺中敲了晨钟,门外有人轻轻敲门,然后叫了一声:“郡王。”

  门外的人压低了声音说:“郡王?要上朝呀,您该起来了。”

  荀靖之小心地从卧榻上坐了起来,披衣走到门前,说:“我知道了,为我在隔壁屋中备水吧,我过去洗漱。”

  他回身向榻上看了一眼,粗麻帐子罩住了卧榻,让他看不清榻上的具体情况。然而他知道,佛子的乌黑长发散在了榻上。卧榻上不铺象牙席,只铺普通的草席,但是他觉得那榻很珍贵。

  第五岐似乎是醒了,他看到帐子里的人影动了。

  第五岐在帐中说:“奉玄?”

  “嗯。”荀靖之在帐外应了一声,说:“好友,睡吧,我有事,要先走。”

  第五岐似乎是从榻上坐了起来。他问:“去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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