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楚的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长久以来的羞赧性格让他没有办法将口中的话接着说完,只能仰着头看仍旧站在地上的卫璟。
“逗你的,笨兔子。”
卫璟没再端盆,失笑着上前一步,俯身吻住那双被糯白牙齿咬得微微发红的嘴唇。
耳鬓厮磨间,卫璟的腰带被漂亮的孕哥儿直接胆大地抽了开来,指尖发抖地丢在地上,墨色眸子里藏满了任君采撷的悸动。
卫璟在这方面的经验接近于雏鸟,猛然间见到这种架势,他哪儿能受得了。
少年人难以自控的血气在胸中不住地肆虐翻涌。
“阿璟,”卫楚伸长了胳膊去扯那只藏在身后的温暖手掌,“我们该歇下了,明日还要回侯府吧?”
他们一直都在乡间待着,虽然这种闲适惬意使卫楚感到十分舒服,但卫璟的身上毕竟承有重担,不可将时间浪费在陪他玩乐的这件事情上。
卫璟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故而面对如此模样的卫楚,他还是毅然握住了那只细长手腕,把人安置到温暖的被窝里,俯身轻吻了一下卫楚的额头。
“楚楚听话,你先睡,我很快回来。”
******
清沐阁。
早在傍晚时分,戏命就已经扮作卫璟的模样,乘着他的车驾,堂而皇之地回到了卫璟的卧房中,只为拖延时间,等待那位太子爷的亲自到场。
外头传来兵刃交戈的声音时,戏命已然恭候多时。
从他手下暗桩报上来的消息得知,卫骁已经将卫璟的动向探查得一清二楚,知晓戏命今夜不在侯府中,而是与世子妃一同待在乡间,只待明日一早再动身回到侯府。
因此,这时候的清沐阁,取卫璟的性命无异于是探囊取物。
夜色漆黑。
卫骁匍匐在檐间,抬手按了按脸上的黑色面罩,朝身后的多名翎羽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开始按计划行动,将清沐阁周遭的影卫尽数解决掉。
自从知晓了卫璟的视力恢复如常后,卫骁心中的不安便越发地与日俱增。
原本一个瞎了眼的残疾皇子就已经屡次让父皇觉得心疼了,如今若是被父皇得知,卫璟的身子已然大好,岂不是会欢天喜地将人接回宫中?
到那时候,他多年的努力在卫璟面前,则定然是功亏一篑了。
太多次的失败让他不得不怀疑手下翎羽们的能力,所以心急之余,他只能亲自出马,定要亲眼看着卫璟咽气才能够安心。
此举虽然冒险,但胜在他足以确保戏命完全不会出现,而卫璟又丝毫不具备内功,如此一来,他卫骁手刃宿敌的愿望,今夜便能够彻底实现。
率先行动的翎羽一个干净利落的前滚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卫璟的卧房门口。
其余人见院中状况尚可,纷纷从屋檐间轻盈地跃进院子。
最后一个是卫骁。
还没等卫骁从翎羽们层层的包围圈中站稳身子,清沐阁院周瞬间火光四起,数以百计的影卫及禁军披着大量的树枝与草叶从地面上爬了起来,积少成多的火折子聚在一起,亮得几乎刺瞎了卫骁的眼睛。
“太子殿下。”
禁军大统领傅宁从一众影卫分开的中间缓步走出,刚冷的视线落在被骤然出现的戏命一剑刺瘸了腿的太子爷身上。
他的出现,代表了宫城中那位九五之尊的全部信任。
父皇到底在他不知晓的情况下做了什么?!
“给我杀!”
卫骁难以接受地拔出长剑,以破空之势劈向了卫璟的卧房门,袖中藏着的暗器迅疾地甩向卫璟的床榻。
不论如何,他都有自信在卫璟身死之后,得到父皇全部的圣心。
更何况,一个禁军统领而已,在乱战中死掉,又算不得是什么大事。
泛着寒光的刃面刺向卫璟的床榻——
没想到的是,仰躺在榻上的人竟然倏地躺平,甚至顺势抬手一截。
卫骁大惊,瞪大了眼睛看着慢吞吞地从床榻上坐起来的少年。
卫璟两指夹着那枚浸满了乌黑毒物的飞镖,好整以暇地看着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卫骁,别有深意地笑道: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热乎乎地泡了个脚后,卫楚舒舒服服地熟睡了整整一夜,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卫璟是否睡在他枕边。
醒来的时候,榻边的矮桌上只有一封卫璟留下来的信,纸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楚楚吾妻,山脚等猪】
这种令人手脚发热的期待感让卫楚在一大早的时候便吃了三碗粥,两个少油的肉包和一整个儿松软的开花馒头,而后在搀扶着秦大夫一同去山脚下看热闹的路上,遇见了大批赶往山脚的村民。
按照卫璟前日去村长家中做出的一番令人心潮澎湃的讲话,这一日的卯时刚过,山脚下便已经挤满了闻讯而来的村民。
毕竟青哥儿家汉子打的那头野猪,他们到如今都在为了没有亲眼看到那个场面而觉得格外遗憾。
可今日竟有这年纪轻轻的少年声称要独自上山打一头猪回来,这种好事,即便没有银钱请他们前来观看,他们也定然是要来瞧瞧热闹的。
林间虽不似盛夏那般枝繁叶茂,但树梢已有新芽。
顺着树与树之间的缝隙朝山上瞧过去,只剩越发幽深清冷的小径。
“那小公子细皮嫩肉的,不会被野猪给活吃了吧?”
“听说那山上还有豺狼呢,保不准儿那小子真的被吃了!”
“昨晚我就觉得他脑子不太行,要不我们报官吧。”
听到村民们的议论声,紧挨着卫楚站着的秦大夫也有些动摇。
他捂着微突的腹部,小声对卫楚说道:“阿楚,你相公……”
若是卫楚的相公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眼前这大着肚子的哥儿可怎么办啊。
秦大夫自然无法知晓或亲眼见识卫璟的身手,只能提心吊胆地抓着自家汉子的大手,在心里默默为卫璟向上天祈祷着。
哪成想卫楚摇摇头,却反过来示意他不要紧张。
秦大夫不禁惊异于卫楚这年纪轻轻的,面对这种揪心的状况,竟然能够做到丝毫不慌。
似是要验证卫楚的沉着冷静是再寻常不过的情绪一样,秦大夫刚转过头来,就听见树丛中传来沙沙作响的枝叶相碰声,和……野猪的愤怒夯声!
周围的村民们皆瞪大眼睛朝着声音的来处望去。
那小子竟然真的做到了!
正当卫楚以为自家相公会以一个相当酷帅的姿势从天而降的时候,野猪的怒吼声骤然加大,紧接着,就传来了树枝寸寸折断的声响。
卫楚攥紧了拳头。
噼里啪啦——
一阵巨响过后,卫璟整个人以骑在流着涎水的猪身上的姿态,以迅雷之势,奔腾着出现在了村民们的视线中。
众人:“……”
难不成这就是昨日所说的大场面。
有钱人玩得果然邪门。
虽然卫璟的状态略显狼狈,但胜在他打的猪比青哥儿家汉子打的还要大。
村民们顿时欢呼起来,仿佛那撞晕了头的猪是他们上山打到的一样激动不已。
卫楚的心愿达成,自是紧忙上前去关注卫璟的状况。
卫璟身上精美华贵的布料被林间探出的树杈刮破,连耳垂上都溢出了微不可查的血丝。
“流血了。”
素日里对自己中箭中刀都全然不在意的卫楚心疼极了,忍不住抬手去蹭卫璟的耳垂,却突然被他身后的一处吸引了视线。
“你屁股后面怎么了?”
卫楚好奇地探头,认真看去,“仿佛是个……脚印?”
卫璟不以为意地顺手胡撸了一把流血的耳垂,似是在掩盖着某些既定事实,对卫楚笑道:“没什么……”
一直在他身边保驾护航却并未插手打猪的戏命接话道:“确实没什么,被猪踹了一脚而已,是猪的问题,与小主人的智力无关。”
卫楚:“………”
卫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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