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夜深人静时。
困意不重的卫楚侧耳听着小榻上的轻浅呼吸,眼底漾起温柔笑意。
小家伙白日跑了一整天,今夜睡得倒快,想来是累坏了。
偶尔累一下也好,睡得沉一些,个子也窜得快。
想到这里,卫楚阖上眼睛,也准备开始酝酿睡意,然而手臂却忽然被轻轻戳了戳,旋即传来卫璟卑微的小声问话:“酸杏儿可睡熟了?”
卫楚低声笑了起来,对他的想法心照不宣:“你自己听不见?”
卫璟被他毫不犹豫地戳破小心思,忍不住红了耳尖。
“上个月那西域使臣送来的‘隔孕膜’还有吗?”卫璟攥住卫楚的指尖,凑上去亲了一下。
卫楚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朝床榻的暗格探去,摸索了一阵儿,说道:“还有,而且前几日又差人送了许多过来。”
“挺好,”卫璟放心地点了点头,“我可不想给酸杏儿搞出个弟弟或者妹妹出来。”
“……为什么?你真的那么不喜欢孩子吗?”
卫楚拿东西的手顿了顿,语带不悦。
“我再也不想瞧见你痛得神志不清的样子了。”想起卫楚生产时的场景,卫璟始终都带着几分心有余悸。
“你倒会说好听的话。”卫楚轻捏了一把他的肩膀,笑骂道,“就知道哄骗我。”
两人交融在一起的浅淡呼吸声在垂落在地的床幔后变得模糊起来。
还没等卫璟针对“隔孕膜”的使用方法,准备进入正题展开研究的时候,小榻上的酸杏儿竟突然从睡梦中醒来,抱着他的小被子伤心地哭了起来:“呜呜……爹亲……父皇……呜呜……”
卫璟二人顿时大惊失色,立马手忙脚乱地去扯床尾的被子,其间边穿衣裳,还不忘边哄孩子:“酸杏儿乖,不哭……爹亲马上过来抱你,不哭,乖,爹亲这就来了……”
今夜轮值的添奕对小殿下哭声的感知向来极为敏锐,听到动静,他立马从楚眠宫外落入寝殿门口,隔着殿门轻声问道:“小殿下?怎么了?”
卫楚离孩子远,根本来不及伸手去捂住他的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酸杏儿一骨碌翻下床榻,然后赤着小脚丫跑到门口,整个人趴在殿门上,委屈地朝外头哭诉:
“呜呜……父皇在爹亲的……呜呜,身上偷吃东西……父皇还打了爹亲……”
作者有话要说:
酸杏儿:我没撒谎,父皇真的打了爹亲
卫璟:生了这个孩子,我真的会谢
楚楚:别emo了,快让我去看看孩子
【晚安呀宝子们,今天没受伤,嘻嘻嘻,而且我还蒸了馒头~胖胖的软软的muamuamua~】
第72章
“安儿, 快回来!听话!”
卫楚时常将“酸杏儿”和“安儿”换着叫,这工夫实在着急得厉害,便挑了个简洁的称呼。
可怜不知实情的酸杏儿还趴在殿门上哭个不停, 口中念叨着“父皇坏”, 大有一副要将戏命伯伯也给哭过来的架势。
说话间,卫璟已经穿好了衣裳,掀开床幔一跃而下,大步朝殿门口走去, 捞起酸杏儿的同时,吩咐外头的添奕道:“你先退下吧,这里没事了。”
添奕自然听得懂小殿下哭着嚷着朝他述说的是什么事情, 听见卫璟的吩咐, 他只恨自己不能像鸟雀一样飞出宫去,以免被恼羞成怒的主子给灭口。
“父皇坏,安儿不要,不要理父皇了……”小殿下被卫璟抱在怀中,不停地蹬动两条小短腿儿,伤心地哭着,“安儿要带爹亲走……呜呜……”
卫璟见自家儿子竟如此大逆不道地想要在他和楚楚之间挑拨离间,顿时不甘示弱地将这件事情给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小混蛋, 你想要带走我娘子?你凭什么?”
小殿下想要从卫璟的怀中挣脱, 不断地扭动着肩膀:“那是安儿的爹亲……呜呜, 安儿不要爹亲被父皇打……”
“安儿, 你……”卫楚也披上了外衫,起身坐在床榻边上, 颊边的酡红还未褪去, “你父皇没有打爹亲, 真的。”
伤心的小娃娃闻言止住了哭泣,半信半疑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坏父皇,继而转头朝向卫楚,糯叽叽地说道:“那以后爹亲和安儿睡在……一个窝里,安儿、保护、爹亲。”
平日里与元宵们玩儿,导致酸杏儿认为睡觉的地方便叫做窝,无论卫楚给他纠正了多少次,他也执意地认为自己和元宵们是一样的,只是弄丢了蓬松的大尾巴而已。
看着结合了自己和卫璟儿时模样的酸杏儿,卫楚哪里还狠得下心拒绝他,立马点头答应:“好,以后爹亲陪安儿睡。”
小殿下破涕为笑,“安儿帮爹亲搬被子!”
独守空床的皇帝陛下愤愤地捶了一下床,朝寝殿内另一头的小榻投去了妒羡的目光。
.
小孩子原本就长得快,酸杏儿被细心的爹亲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更是像卫璟小时候一样,总是比同龄的孩子要高上一个脑袋尖儿。
可照顾孩子终归是一件劳神费心的事情。
卫楚整日待在皇宫里,时常流连于膳堂和寝殿之间,不是给扯着他衣角撒娇的小娃娃做奶糕,就是给朝堂上坐着的那个傻子做小狗糕,时间一长,即便照顾这对父子是他热衷的事情,也还是实在让他感到乏味得厉害,开始怀念当初纵跃在檐间的快意生活。
没想到,卫璟竟像是能够钻进卫楚的肚子里瞧见他心中的想法似的,这日下朝后回到楚眠宫的他和往常大不相同,一进了寝殿,就将坐在地毯上玩拨浪鼓和小木鹰的酸杏儿抱在了怀中,然后笑吟吟地盯着卫楚细细地端详。
“你看我做什么?”卫楚被他瞅得有些不自在,放下手中正看着的书,倚在坐榻的扶手上,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
从回来开始就一句话都不说,莫非是被戏命嫌他聒噪,喂了哑巴药不成?
“哟,我这个做娘子的,与相公分别了整整一上午,想念得紧,如今看看自家相公都不行?”
卫璟知道他最喜欢听什么,句句都朝着卫楚的软耳根子戳去,只想哄得他笑出声来。
果不其然,卫楚的心思被他拿捏得死死的,没忍住地弯了嘴角:“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卫璟从酸杏儿的小手中扯回自己的衣领,朝卫楚眨了眨眼睛,丢给他一个精致华美的包袱,里头似乎装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或许有人想要站在高处看看风景吗?”
卫楚好奇地打开看了看,发现里头竟然是一套不知从哪里搞来的黑色劲装,结合着方才卫璟对他说的话,意思不言而喻。
“我?你要带我出去?”卫楚心下一动,墨色眸子亮晶晶的。
“是你自己出去。”
卫璟紧了紧抱着酸杏儿的手臂,微挑眉梢,“我这个当娘的,得留在宫里照顾娃娃。”
卫楚失笑着走过来,用额头亲昵地蹭了蹭卫璟的下巴,“你倒清楚我的想法,不过,你让我去哪里?”
“忠勇侯府派人送信来,说是达奚慈请你回去,我想着你自己出入要方便一些,顺便还能过过瘾,不必遵循礼部那些老顽固的话,又要注意时辰,又要乘着轿子,你一个人翻墙出去多洒脱……”卫璟捏捏酸杏儿的手,制止他将拨浪鼓放在嘴边啃咬,警告他道,“哎?这个不能吃。”
卫楚诧异不已:“阿姊?”
她会遇到什么急着见他的事情。
*
“阿楚,江丞他回来找我了。”达奚慈开心地朝卫楚抖了抖手中的信纸。
江丞便是那个抛弃达奚慈的负心男人,卫楚对这个名字的主人实在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
不过话说回来,卫楚觉得自己毕竟不知道阿姊与喃心上人之间都经历了什么,如今只想着她能够开心就好,那些旁的他什么都不在意。
若是那江丞从此愿意一心一意地对待阿姊,那他也不介意忍着厌恶之意,让人成为他们忠勇侯府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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