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内助系统(64)
第61章 冷酷魔尊的小仙侍(二十九)
封离的吻总是突如其来, 让人猝不及防。
比如在季温良好端端地站在院子里浇花时, 或是将拧干的衣服挂在晾衣架上时, 亦或是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梦里。
但无论如何,自从祈仙节那晚过后,季温良是不打算再反抗了——既然那个吻是自己默默允许的, 之后若还拒绝,未免太过矫情了。
再说……若是两情相悦, 也没有推拒的道理。
但这个吻也太久了些。
一阵阵温热自潮湿的衣服里蒸发出来, 在肺里的氧气被压榨干净前,封离终于放开了他。
意乱情迷中, 感觉一只手来到腰间,灵活的手指解开了带子。
季温良可不觉得封离这是在好心替他换衣服。
“不要!”
他心里一惊, 慌忙向外一推。
将封离推得老远, 后背磕上身后的圆桌,发出一声闷哼。
“你没事吧, 痛不痛?我……我不是故意的。”
季温良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大的力气, 急忙伸手去扶。
却被躲过了。
“我知道了。”
封离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掺着冰碴一般,抬腿向外走。
“这么大的雨, 你去哪?”季温良望着他的背影问道。
封离脚步不停,道:“书房。”
季温良三步并作两步赶上, 道:“那, 那至少先把衣服换上, 我去烧水, 你洗个澡,不要着凉了。”
封离的脚步停了停,转身抓起季温良怀里已经散乱的衣服,看也不看他,回道:“我自己会做。”
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温良心里万般懊悔,刚才的那一推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并不代表什么,却是让封离误会了。
想来也是,从一开始,自己便是拒绝的姿态,一个人被拒绝的次数多了,难免心灰意冷。
封离这是伤心了。
唉,等晚上他回来再给他道个歉罢。
豆大的雨滴渐渐转为密如针尖的细雨,更黏腻更长久,如同一张由银线织成的网,不知又将多少颗忐忑迷茫的心拢在其中。
眼看夜色已深,透过层层叠叠的雨幕,却还能望见书房昏黄的灯火顽强而孤独地跳动着。
书房又没有床,这是不打算睡了?
还是……伤心得狠了。
季温良坐在桌边等了又等,终于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虽是下了很大的勇气,可到了书房门口,却还有些犹豫不决。
腿上像是栓了千斤的铁球一般,怎么也不能再向前迈出一步。
“咳咳咳……”
兀自纠结之时,自门内传来一阵咳嗽声。
糟糕!旧伤刚好,就淋了雨,怕是着凉了。
他心里乱,就顾不得什么了,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你有没有不舒服?是不是着凉了?”
封离抬头看了他一眼,压下咳嗽,手中的笔不停。
“没事。”
季温良见他面色还好,放下心来。
“天很晚了,明日再画罢。”
虽说大雨淋湿了几天的成果,但还是身体最重要,以后再画也不迟。
封离这次倒是没回话,仍安安静静地画着。
季温良小心翼翼地走近,温声问道:“你是在生我的气吗?是我的错,我……”
嗓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封离搁下手中的笔,低沉的声音里似是掺了几分悔意,语气中有着季温良听不出的沉重。
“是我的错,我不该强迫你。”
这……这怎么能是强迫呢?
封离没做过出格的事,也没说过出格的话。
季温良想说些什么,却觉得一切语言都太过苍白,终于下定决心,弯下腰,吻上了封离的唇。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更何况这姿势并不舒服,又狠了狠心,坐在了封离的腿上,伸出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
这般真诚的举动,却没获得半点反应,好像并不能打动封离。
都做到这步田地,季温良也不要什么脸了,湿润的唇游移到耳畔,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封离……”
吐字间,湿热之气扑来,勾起若有若无的痒意。
封离像是再也忍耐不了了似的,猛地将季温良横抱起,步向卧房。
路过圆桌时,颈窝处传来闷闷的声音。
“能不能把灯灭了?”
封离一笑,弯下腰吹灭了桌上的灯。
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封离没了法力,自然也不能夜中视物,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对许多东西的掌控力,事实上他真正失去的比这些多得多,最初是极其不适应的。
不过那些都不是重要的,无论花多少代价都值得——如果他能得到最奢侈、最值得的回报。
现在他得到了。
他掌控了身下的人。
从身到心,完完全全的掌控。
可以由着他随意地摆弄。
终于。
意识到这一点,一向冷静自持的封离,很明显地失控了。
“封离……”季温良是存了补偿的心思的,所以无论封离怎么折腾,他都乖乖地顺从,可这种折腾似乎有着永无休止的意思。
明天又不是末日。
“可不可以……嗯……可不可以不要了?”
能够开口求饶,说明已经到极限了。
这时的封离还没褪去温柔的外衣,轻轻啃噬着他的耳朵,声音低沉地诱惑道:“再来一次,好不好?”
季温良飘飘忽忽,仿佛身处云端,脑子已经不大灵光了,心里想着,一次也可以承受。
有时,包容换来的是得寸进尺。
“我……我不要了。”
这次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了。
封离一把抓过他推拒的胳膊,抵在凌乱铺散的发间,斩钉截铁地回道:“不行。”
季温良终于意识到不对,脑袋里闪过一丝清明,仿佛想起了什么,气急败坏地控诉道:“我知道了,我推你的时候,你故意……嗯……故意后退的,对不对?我就说我的力气怎么推得动你,你……你这个……你这个骗子!”
“你说得对,”被识破的封离干脆撕了面具,目光狰狞起来。
身上渐渐涌起杀伐气息。
提起季温良的腰,身体向下一沉,恶狠狠地道:“我就是个骗子。”
用力一撞。
身下人眼里的光都被碾碎了。
早春的院子里,风景是极好的,尤其逢上玉兰花开。
一阵风吹来,大片的花瓣便会落下来。
每到这个时候,季温良打扫时,便会故意忽略树下的一方土地——太整洁反而会破坏一些美。
而在这种日子,也是不必出门卖画的。
因为封离会在树下的桌子上作画,一画便是一天。
依照他的意思,这样美的风景在一年中太过难得,很能激起他的灵感,不应该出门卖画,应该作画才对。
因为作画是需要灵感的。
有灵感时,作出的画才有灵魂。
有灵魂的画,才能卖个好价钱。
可实际上,刨除玉兰花开,下雨下雪,大风沙尘,浓雾霜寒,甚至是前一夜睡得太晚,邻居家的狗扰了清梦……这些都可以成为不出门卖画的理由——当然,这也是封离的意思。
所以他们的日子过得很悠闲。
可这样的悠闲,偶尔也会将他们拖入困窘的境地。
“没米啦!”
厨房里传来响动。
封离将笔撂下,站起身,灰色的粗布衣袍随着稳健的步伐轻轻撩动。
季温良手里拿着木盖,磕了磕米缸的边缘,示意他往里看。
“没米了。”
封离目光一扫,触到黑黝黝的缸底。
这是他们懒惰的果实。
在一阵沉默后,季温良便会转身进入卧室,从柜子的夹层里拿出钱袋——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铜钱。
他拿着铜钱回到厨房,这时封离已经找出了米袋。
两个人都极为默契的没说话,似是这样就能掩盖堕落的行为。
这是赌徒们最期待的一刻。
不灵城五家赌场,封离随意进了一家。
他的身影一出现在赌场的门口,眼尖的人抓见,便立刻换上一副笑脸,热络地招呼道:“哟,封爷来了。”
这位封爷,是赌徒们心中的赌神,十赌九赢,跟着他下注,准没错。
只可惜约莫着半月来一次,何况不灵城又不是一家赌场。
而且一次也赌不了几场,只赢个几斤面钱、米钱就停了。
“您也多玩几场,我们这些人也沾沾光。”
总是有人劝他。
封离却只是摇了摇头,环顾四方。
他在想着去哪个赌桌。
这也是赌徒们最紧张的时候,他们的眼睛紧紧盯着封离的动作。
毕竟赌桌就那么大,最好的位置是要靠抢的。
有时候,这位看起来十分严肃的封爷也会与他们开个玩笑,环顾的目光一停,随意地落在一张桌上。
这时疯狂的赌徒们就会卯足最大的力气,一窝蜂地往那儿跑。
“王老三,你再挤我!”
“别推别推!”
“哎呦,我鞋呢?”
在兵荒马乱之际,封离却不快不慢地走向了另一张赌桌。
门前的铃铛响起时,季温良便知道封离回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活去开门。
接过封离手中鼓实的米袋,走向厨房。
掀开木盖,将米倒进缸里。
最后一粒米落下后,米缸恰好被装满。
就这样,缸里的米缺了又添,伴随着沙沙的响声,一晃五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