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内助系统(63)
季温良问道:“永远都恢复不了了?”
“不是永远, ”封离停了停,接着道,“倒是有一种方法,你杀了我。”
这是什么话?
季温良随即反应过来, 若是凡人的话,死后魂魄归于鬼界, 到时见了鬼王,便可以如实相告, 再由鬼王上报天界, 寻个恢复法力的法子。
“可是, 我怎么下得去手?若是寻个灵气多些的地方, 也要修养几十年才能恢复法力……”
几十年是凡人的寿命极限了, 死后可以直接去见鬼王, 还瞎折腾什么?
如此一来, 就只有一条路。
做一辈子凡人,安心等死。
人界……人界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封离失了法力心里必定不会好受。
该怎么宽慰才好?
封离见季温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问道:“你是觉得落镜山比人界好?”
落镜山是仙境, 灵气充盈不说, 自从有了太阳, 也是四季如春,人界怎么比得了?
封离这样问,定是自责于不能恢复法力返回天界了。
这样就不能说人界不好。
可也不能说落镜山不好啊,毕竟那是封离的家,这不是打弑神大人的脸吗?
“都好都好,落镜山也好,人界也好,其实只要活得好,在哪儿都好。”
季温良将碗向前推了推,“快吃罢,一会儿要凉了。”
吃到一半,封离又道:“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他这样一提,季温良想起前几日王大夫徒弟的话,皱了皱眉道:“是啊,既然你……既然我们要留在这里,就不能一直住王大夫家了,可是我们又没有钱……”
封离接道:“我可以去赌,我不会输。”
赌?
季温良有些犹豫。
小赌怡情,大赌可就伤身了。
赌色最会腐蚀人心。
不过封离也不会是沉迷这些的人。
罢了罢了,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等一切安定下来,再找个本本分分的营生也不迟。
封离早出晚归,变得异常忙碌,过了两日,带回了一个人。
“这位是六兄。”
能让弑神大人主动称兄道弟,有点了不起。
季温良忙招呼他坐下,又给他倒了一碗茶。
这茶是由绿豆熬制而成的,又放了些薄荷和冰糖,清淡中透着丝丝甜意,夏日喝些最为消暑。
许是外面太过炎热,六头一连喝了三大碗,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道:“听说你们正在找落脚的地儿,我倒是知道几处,您什么时候得空,可以去看看。”
季温良心里止不住的讶异。
弑神大人您这办事效率也太高了。
“这个屋子闲置很久了,原屋子的主人是个秀才,后来中了状元,到别处当大官啦,临走前就托付给了我。唉,这几年不灵城的人都往出走,像你们这样定居的还真是不多。”
六头带着两人穿进一条小巷,走了百十来步,在一处人家的门前停了下来。
真是许久未有人住,连石阶上都长满了青苔,缝隙中还嵌着一些杂草。
六头注意到季温良的视线,抱歉地笑笑,“我平时懒,也没好好打理,你们要是看上了这屋子,打扫怕是要耗费一些时间。”
说罢,从袖子里掏出钥匙,推开了木门。
这是一个座很普通的院落,与左邻右舍没有什么不同。正中是会客的厅堂,南北各有两个厢房,屋前一大片空地,空地南面立着一棵枝繁叶茂的玉兰树,树下摆了一张圆形石桌,北面是一排花架,架子上零散的放着几个花盆,因为许久无人照料,花盆中的花早已枯萎,连泥土都结了块。
篱笆墙四周爬满了枫藤,深绿深绿的,倒是添了几分清幽雅致。
“怎么样?要是觉得不好,我手里还有几处。”
六头与封离都看着季温良,仿佛他的意见很重要。
季温良看着那棵玉兰树,它与落镜山的玉兰林重叠起来,又清晰地分开。
天界的一切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半晌,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季温良都同意了,封离便签了地契,只是还要打扫屋子,置办东西,不能立刻住进来。
于是两人白日里收拾新家,晚上继续借住在王大夫家。
这样过了几日,终于收拾妥当了。
两人初到不灵城时,实在是有些狼狈,若不是王大夫收留,也不知会怎样,现在要搬走了,自是应该买些礼物好好感谢人家。
只是这礼物着实不好挑。
王大夫身上有些文人的品性,送些金银玉器实在是侮辱人家,只是别的……又实在想不出来。
“不如送一支毛笔?”封离提议道。
毛笔……不错,是很雅致的礼物,王大夫平时写方子正用的上毛笔。
挑毛笔封离最在行,他在天界时用的尽是最好的。
可弑神大人的眼光也确实高了些。
“太粗。”
“太细。”
“太硬。”
“太软。”
遇到这样懂行的客人,老板也是叫苦不迭,他站上矮凳,从柜子的最上层取了一个极为精致的盒子。
“这可是我们店里……不,不灵城里最好的货了,您瞧瞧能不能入眼?”
封离拿起笔转了转,好半天才勉强点了点头。
一连走了好几家,季温良已经很累了,见封离点了头,身上的疲惫好似一下子减轻了不少,问道:“多少钱?”
店家用手比划了一下。
季温良掏钱的手一滞,最终还是买下了。
出了店门,两人径直去了医馆,送了礼物,王大夫却怎么也不肯收,说什么只不过是公平的买卖。
“治病救人怎么能是买卖,大夫你就收下罢。”
王大夫是名医,在不灵城几十年,看过的病人不知凡几,攒下的钱自然不少,怎么会差一支毛笔?只是心意难得,他推却不过,也就收下了。
回去时路过一条夜市,季温良左看右看,走得极慢。
这阵子买东买西,已经花了不少的钱,再不想个赚钱的活计,俩人怕是要喝西北风了。
“糖人!卖糖人!”
这可是个手艺活,没个几年肯定练不成,不行不行。
“玉米!刚出炉的烤玉米!”
这烟熏火燎的,不行不行。
走了一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倒不是季温良挑剔,受不了苦,只是怕委屈了封离。
那样丰神俊朗的人,你叫他招呼客人,吆喝买卖,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
自己倒是可以一直在医馆做工,可什么都不让封离做,岂不是要伤了人家的自尊?
“你喜欢什么?”
封离见季温良这儿看看,那儿瞧瞧,走走停停,又一副为难的样子,开口问道。
“嗯?没有,我……”
随意地一瞥,定在旁边的一个摊位上。
面上一喜,飞快地走了过去。
“老板,这是你画的?”
那摊主是个文弱的书生,身上穿着蓝色的布衫,头戴方巾,文绉绉地回道:“确是在下所作。”
这是一幅山水画,群山茫茫,青松独立,是很好的意境。
“这画要多少钱?”
“十文。”
十文?那就是一斤大米了,一天卖出一幅画,吃喝就不用愁了。
“客人要买吗?”
那书生见季温良发呆,忍不住出言提醒。
季温良回过神,摆了摆手,道“不了不了,我们再看看。”
拉着封离走掉了。
“你从前不也会画山水?”
封离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让我卖画?”
季温良注意着他的表情,道:“不行吗?我们总要找个赚钱的法子啊,何况我觉得你画的比他好多啦。”
因为季温良的这句话,封离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画师。
“你画罢,我陪着你。”
第二日季温良就买回了纸笔,又是添茶,又是磨墨。
说是要陪着,可过了半个时辰,封离蘸墨时,却发现季温良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低头看了看未画完的画,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季温良再睁眼时,封离已经收笔。
“画完了?我看看。”
他从凳子上站起,将画提了起来。
看清画的内容,脸蓦地红了。
那画上哪是什么山水,分明是自己。
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画这个做什么?”
“我心里想着你,就画出来了。”
这话实在没法接,季温良嗫嚅了半天,回道:“这……这又不能卖钱。”
“我不卖钱,”封离拽回了画,淡淡地道,“我留着。”
那你就留着吧,这玩意管饱!
好在封离之后终于画了几幅能卖的画,俩人拜托六头寻了个摊位,就在桥边的柳树下,夏日还能遮挡阳光,是个不错的地方。
只是第一次出摊,老天就十分不给面子,上午还是晴好,下午时乌云悄无声息地笼了上来。
“是不是要下雨了?”
季温良伸出胳膊感受了一下。
封离点了点头,“应该是。”
他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便铺天盖地砸了下来。
手忙脚乱地回到家时,身上已经湿透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季温良进了屋,顾不得满身的雨水,匆匆从靠墙的柜子里翻出衣服,转身道:“先把衣服换上,不要着凉了,我去烧……唔……”
封离突然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Today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