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呼风唤雨观星弄幻,住在哪里也不足为奇。
林资估算了下路程,抬脚走了几步,发现宫女没有跟上来。
“国师不喜外人打扰,小夫人上山得到国师准允,奴婢只能送小夫人到山脚下了。”
林资迟钝地眨眨眼,“我知道了,那你先回去吧。”
宫女没动,“奴婢在这里奉仪贵妃之命等候小夫人。”
林资听完便不再管她,只身前往半山腰。
人累了就没什么心情想七想八,林资在山脚明明看着国师的住所并不远,现在走了快两个时辰才堪堪走到一半。
林资累到生闷气的心思都没有了,随便找了块石头歇歇脚。
林资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心思都那么难懂。
祁旗很护着他,对他百依百顺。
自己乱发脾气也哄,不高兴还会逗趣。
做坏事都是非不分地帮着。
皇家玉碟进了,侧妃之位近在眼前,王妃之位林资预感祁旗有一天也会给他拿到。
林资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祁旗不喜欢舒箐图他知道,祁旗娶舒箐图的原因他更是清清楚楚。
为了他,都是为了他。
所有的一切祁旗都给了他,林资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憋闷什么。
“小夫人?”清泠泠的男声忽而撞向林资耳尖,惹得林资纤白的后颈猝不及防瑟缩了下。
林资慢慢看过去,一身白色僧袍的长发男子站在不远处,虎口坠着佛檀珠,神情如今早看到那般淡悯。
禹朝的国师是和尚,不过是带发修行的和尚。
林资密长的乌睫被额头的汗水濡湿,咸湿的汗水刺红眼角,招得那水草般摇曳的睫毛跟着抖了抖。
林资礼貌地朝来人颔首,“国师。”
计阙同样颔首,“小夫人可是来取经文的?随在下来吧。”
林资从石头上起身,朝计阙那里迈过去。
计阙拿出一方帕子递给林资,“小夫人辛苦。”
林资接过来道了声谢。
计阙淡淡掩眸,为林资去前面带路。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差异,一个人独行和两个人结伴总是不同的。
林资觉得难熬的路程,竟然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眼见着到了终点,林资难掩开心,不由道:“要是我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太远了。”
不单单是远,还有孤单。
这条路上冷清到,林资都甚少听到鸟叫。
“还好”,林资没想到冷冷清清的国师愿意应几句自己无用的废话,计阙打开面前有些破旧的门,侧了侧身,“习惯了,小夫人请进。”
林资不好意思笑笑,他这里叫苦不迭,殊不知国师日日过的这般日子。
有些失言。
林资走进去,屋子不大意外的干净整洁,除却佛像,便是两个蒲团,一张木桌纸笔砚墨。
还有个茶壶茶杯,新到让林资觉得计阙是今天才拿出来的。
计阙给林资倒了杯茶水,推了过去。
林资接过喝了个干净,一路走来,他确实渴得不行。
计阙见此又给林资倒了一杯。
这次林资喝了半杯就够了。
计阙摆开桌上的经文,“还剩最后一章,劳烦小夫人多待些时候。”
林资就是过来等计阙抄写完的,闻言没什么异议。
计阙抄写经文的姿态雅致舒展、不疾不徐,甚至比祁旗更有世家公子的气度。
林资看了两眼就收回来了。
林资更确信那晚是自己眼花,祁旗别说是写字,他连字都不认识。
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林资等得无聊,越过计阙修竹般挺拔的身姿,去看窗外漫野的景色。
林资莫名想到,禹朝的这位国师大概是喝露饮蜜的,屋子里没有丝毫吃食。
“小夫人”,计阙兀地响起的声音拉回林资的思绪。
林资回神看了过去,“国师?”
计阙放下手中的狼毫,“小夫人不必客气,唤我计阙就行。”
林资不太熟练喊着他的名字,“计阙国师,抄写完了吗?”
计阙道:“还差一点。”
计阙抬起脸,“不知小夫人是否饿了,让小夫人久等,没给小夫人准备吃食。”
林资是饿了,总归不差这一顿,忙道:“不用介怀,我还不……”
计阙已然从胸口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像是包着什么东西。
林资眼皮一跳。
好像他扭脚那晚祁旗从怀里掏出十几枚边番进贡的浆果。
计阙打开手中不大的方帕,林林总总也是数十个的模样。
颜色比祁旗带给林资的更深些。
“这是蔓越莓果干”,计阙微微笑了下,“不知道小夫人是否尝过,烘干后倒是比原来甜些。”
计阙将手中的蔓越莓果干放到桌子对面的林资面前,示意林资尝尝。
林资讷讷接过,眼皮剧烈跳动几下。
林资捻起一颗放进嘴里,放过蜂蜜的缘故,是比祁旗原模原样给他时更有滋味。
“…挺好吃的。”
计阙不太在意林资有些奇怪的神情,有些了然,“看来小夫人已经在王爷那里吃过了,计阙倒是献丑了。”
林资默不作声,是默认的意思。
“仪贵妃圣眷颇浓,陛下赏赐也就多些,轮到在下便只剩下这一点了。”
相同的都是林资没见过的东西,还能是哪里来的。
林资竟一时没有想到,被计阙解释了番,心脏慢慢落回实处。
其实即便不是皇上赏赐,拿出一模一样的东西,林资也不必大惊小怪。
林资也不知道自己在忐忑什么。
“计阙国师也深受陛下看重的”,林资紧着客套两句。
计阙轻笑了声,仿佛真的听进去般。
计阙倏地掀起眼皮,幽潭般深邃的眼眸落在林资脸上,目光持久而专注。
林资下意识屏住呼吸,“国师?”
“陛下的确看重在下,在下曾经劝阻陛下不要扶正小夫人”,计阙弯了弯唇,“因此陛下只准备了将小夫人抬为侧妃的旨意。”
回京后,林资就可以收到抬为侧妃的旨意。
祁旗跟他说过,林资知道。
可是,“为什么?”林资不是在问计阙为什么劝阻皇上,他只是想问计阙对他说这些做什么。
他跟计阙并不相识,计阙无论是真的有理有据亦或是打压他,计阙都不必跟他说这些。
计阙没有回答林资的疑问,而是道:“小夫人很想当王妃。”
计阙不是疑问的语气。
林资微微蹙眉,一个小妾想上位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从计阙嘴里说出来,像是很了解他一样。
计阙问:“为什么?”
林资并不想回答计阙。
计阙似乎也没有真想让林资回答的意思,自顾自道:“小夫人若是喜欢鸟雀,想要成为它主人亦或是它的朋友都无可厚非,人总是希望和喜欢的人跟物建立一种更为亲密的关系。”
“更深的感情需要更近的羁绊”,计阙突兀地抬了抬手,好像真的有惹人喜爱的鸟雀落在他指尖似的。
林资怔怔看着他的指尖,听这位神秘的禹朝国师问,“小夫人喜欢王爷吗?很喜欢吗?”
林资听出他的浅含义。
喜欢到很喜欢,想要做王妃是为了跟祁旗建立唯一的亲密的排他的关系吗?
林资抿紧唇瓣,轻轻吐出几个字,“不喜欢。”
林资当初和祁旗说勾引太子不全是假的。
其实无非谁。
谁能够给他从花月阁赎身,林资不在乎是谁。
只是祁旗更好骗点,甚至因为他们年少相识,林资接近他更加容易。
林资很年幼的时候就被抄家流放,林资也没什么想要报仇的想法。
朝堂沉浮,一朝升一朝落,最常见不过。
林资只记得母亲临死前握着他的手,让他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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