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镯是蔺梦茹第一次被翻牌子时皇上赏的,玉镯晶莹剔透很是漂亮。蔺梦茹看了一眼,又把镯子往宋扬那边挪了挪,“多谢公公今日替本宫解围,这镯子当作公公的谢礼吧。”
宋扬揣着镯子回到乾清宫时,大臣们都走了,李瑾玉正在看他们留下来的奏折,看见宋扬回来,随口问了句,“都办妥了?”
宋扬点点头,回到李瑾玉身边和他汇报着今日的成果。
“蔺丞相明日会让人拟奏折上来,蔺贵人也十分动容,估计会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
李瑾玉应了一声,让宋扬把那根特意让暗卫从蔺府里偷的银箭拿出来,宋扬在怀里掏了掏,银箭不小心碰到了玉镯,发出了清脆乒乓声,李瑾玉疑惑地侧过头,刚想问什么,却闻到了宋扬身上淡淡的胭脂香味。
他拧了拧眉,面带不悦道,“你身上那是什么味道。”
宋扬终于从怀里掏出了银箭,还煞有其事地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没有啊,哪有什么味道?”
明明左闻右闻都没有味道,李瑾玉还是一脸嫌弃,手也不接宋扬递过来的银箭,宋扬只得绞尽脑汁想了想,“可能是刚刚去永佑殿时,不小心沾到了蔺贵人屋里的味道吧。”
李瑾玉不悦地哼了一声,接过银箭后随手放在桌上,目光又投在宋扬胸前,似乎还在疑惑刚刚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响声。
“你怀里还有什么?”
宋扬啊了一声,把玉镯掏出来,诚实道,“蔺贵人答谢我今天帮她抢回一屋子东西的谢礼。”
李瑾玉接过镯子打量,“这也不值钱,为何会送你?”
“不值钱吗?”宋扬也看了两眼,“我看这镯子这么透亮,感觉应该能卖不少钱。”
李瑾玉暗道傻子,蔺家人最是知道你贪财,要答谢你哪一次不是直接送金子银子的?送这种小玩意儿,很明显是有些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了。
也好在是个傻子,若是旁人,早就上钩了。
第58章 螳螂捕蝉
翌日,宋扬带着蔺梦茹的密信,以及蔺丞相让人书写的奏折递给李瑾玉,两人在龙案前摊开奏折,两颗脑袋凑在了一块儿。
蔺梦茹的密信是写给远在巴蜀之地的蔺家嫡长子蔺承实,她犹豫了一晚,终究在父亲的安危和这江山下,选择了前者。
信里仅有寥寥数语:父亲危,速归。
没有前因后果,但却能让看信的人相信事态紧急,五个字,已经足够蔺承实不顾一切带兵回京了。
这信和平日里与蔺丞相的通信明显不一样,光是小印就盖了两次,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印记。宋扬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叠还原,派人骑上最快的马,还叮嘱一定要亲自送到蔺承实手上。
而蔺丞相也如宋扬预料那般,他果然急于摆脱现状,一口气把三个亲信都推了出来。
他派人上的奏折是水师提督陈梁写的。
据陈梁所说,兵部尚书近日常去一家客栈久坐,会见不同的客人,在庆功宴前一天,兵部尚书在客栈里与人以物易物——一袋毒药粉换了他儿子赌债还清的凭证。
而后发生的事便无人不知了。
但陈梁在奏折中将与兵部尚书交好的几位官员托盘而出,声称他们私下常常聚会议论政事,背后似有主谋操纵,意图扰乱官场,以谋私利。
人证是兵部尚书的亲信,兵部侍郎。他的官位是兵部尚书收了三千两后举荐的,素日里也常常以兵部尚书的话马首是瞻,两人一起干过不少贪污之事。
不知蔺丞相用了何计,让兵部侍郎心甘情愿把罪责尽数揽了过去,甚至把殿阁大学士、司勋员外郎曹德等人皆拉了出来,口口声声指责他们与兵部尚书素来交好,成日里总是背着人商议不可告人的秘事,想来早有不轨之心。
奏折上还有他们多次私收贿赂,买卖官衔的罪证,还有屡次私会时酒楼给出的收据。
素来私下聚会都是蔺丞相组的局,所以收据都是真实的,私收贿赂也是蔺丞相默许的。但此刻,蔺丞相却在控诉的奏折中完全隐身,没有提及任何一句。
就在李瑾玉要让刑部去拿下陈梁提及的人时,有太监冲进宫内向李瑾玉汇报一个消息:早在一炷香前,殿阁大学士在家中自尽,白绫悬于房梁上,凳上放着一张招供书,书里把自己勾结兵部尚书的事写得明明白白,还盖了手印。
而司勋员外郎没有招供书,他似乎正在准备马车入宫时,忽然有两个黑衣人闯入府内把他杀了,随后又把他一家十几口人杀得一个不剩。
两个大官刹那之间人都没了。
名单上还有足足五人,他们被捉拿后各个噤若寒蝉,什么都不敢说,生怕说出一个字就会给家里招来灭顶之灾。
包括兵部侍郎在内的五个人供认不讳,全部被罢免官职,择日午时处斩,全家贬为庶民,发配戍守边关,永世不得入京。
直到行刑斩首前,五人都不敢把蔺丞相供出来。还有那编撰出来的“兵部尚书多次私会的客栈神秘客人”,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们,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事在京内引起轩然大波,李瑾玉怕百姓恐慌,并没有把背后还有主使一事公之于众,反将所有的罪责都被揽在了兵部尚书身上。
兵部尚书意图对皇帝下毒行刺,被捕后在狱中畏罪自杀。他背后的同伙也供认不讳,皆被斩首。
只是不知道李成玉承诺了兵部尚书什么,但单凭他的所作所为,他的九族一个人头都保不住。
兵部尚书全家人被压至刑场行刑那天,如李瑾玉预测那般,并未有任何人出面保下他们,甚至十几个人头被扔到乱葬岗后,曝晒七天七夜都没人去收尸。
想来不管是什么何承诺,都是空口无凭的假话。
兵部尚书在此局中全盘皆输,蔺丞相自断左膀右臂方得脱身,三人中唯有李成玉毫发无损坐拥渔翁之利。
而真正操纵全盘的李瑾玉是螳螂背后的黄雀。
蔺府内
蔺丞相正端坐在圆凳上,微微仰着头享受着婢女给他胡须修剪、上油,最后用小梳子细细梳过,再换掉一身衣服,蔺丞相整个人焕然一新,丝毫不见昨日的颓然。
他重新挂上和煦的笑容,微微抚须,心里倒是有万千思绪。
蔺夫人被关在蔺府内没哭,此时被放出来后倒是捻着手帕哭个不停。
一会儿说皇上冤枉好人,一会儿又说兵部尚书害死人,一边哭一边骂,听得蔺丞相脸色黑如锅底,让人把夫人带下去,不准她再胡乱说话。
蔺丞相喊来师爷议事,两人花了一个下午商议后续的对策,又拟了几份密信,准备将平日的亲信都喊来安抚一番。
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信送了七份,却只来了两个人。
那两人在此事中没有受到任何牵连,也与兵部尚书没有任何关系,但见到蔺丞相的时候仍然畏畏缩缩不敢多言,蔺丞相要商量的事也商量不了,只得僵着脸把人送走。
二人出了蔺府才大大松了口气,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收到信后,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横竖都可能死。
司勋员外郎被灭门之事把他们吓得不轻,生怕自己行差踏错就会和他一个下场。
府内的蔺丞相表情一垮,脸上再没有一点一丝一毫的喜色,他有种大势已去的恐慌感。
“孟卿,你说,这一切是不是那人算好的?”
瘫坐在椅子上的蔺丞相哪还有往日的意气风发,今早的焕然新生也只是梦幻泡影罢了。军师望了一眼,不敢多言。
不管私下是喜是悲,蔺丞相管会做面子生意的本领还是不小。上朝时仍是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一点看不出他的失意。
翌日,蔺丞相解除软禁,重新上朝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后宫。
永佑殿里,蔺梦茹抓着蜜雪的肩,一脸惊愕地问道,“你是说父亲没事了?”
蔺梦茹一向端庄稳重,如此失态倒是吓了蜜雪一大跳,“是、是啊,今早洒扫的小太监说的,说看见蔺丞相和以往一般无二,威风凛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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