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还得越过小皇帝,似乎不太好。】
两人盖着同一条被子,李瑾玉都能感觉到由宋扬身躯发出的温热。
李瑾玉躺了一会儿就后悔了,自己邀请宋扬一块睡,不仅没能让自己心中的猛兽得到暂时舒缓,反而更加躁动起来。
他静静等了一会儿,直到宋扬的腹语消停了,这才悄悄往里躺了一点,直到两人的被子中间不再空出一点缝隙,他将手垂放在床上,小拇指还碰到了宋扬的。
李瑾玉一瞬间握紧了拳头,缩回了相互触碰的手指头。又屏住呼吸想听宋扬的腹语——如果他发现的话应该又会说自己不对劲了。
但等了很久,宋扬都没有任何声音。
李瑾玉侧过头一看,宋扬呼吸均匀,分明就是睡着了。
真是小没良心的,把自己心搅得一团浆糊,却又一闭上眼就睡着了。
他盯着宋扬的侧脸看了半晌,才转过头合上眼。
翌日,宋扬在李瑾玉起身的时候也跟着醒了。
谷荔要进来伺候李瑾玉更衣时,发现宋扬已经拿着李瑾玉的衣服,正要穿在他身上。
“啊,宋哥,你怎么、你怎么……?”
谷荔一脸疑惑,看看两人,问出了声。
明明他之前传信给国师说两人之间有猫腻时,被宋扬厉声喝斥,说这是子虚乌有之事,他甚至还警告谷荔再乱写就不给他好果子吃,又跟谷荔解释了一下自己早上从李瑾玉房间里出来,是因为他起得早李瑾玉教他武功的原因。
威逼利诱下,谷荔半信半疑,再后来两人就鲜少一起出现在大清晨的寝殿内,谷荔也就认为自己之前多虑了。
但此刻——
宋扬分明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任谁来了都会怀疑他们刚刚从一张床上爬起来的!
偏偏宋扬还要矢口否认,“你起晚了,陛下喊人来更衣,没人来,我便替你来给陛下更衣。”
“嗯。”李瑾玉不仅跟着符合,还补充了一句,“宋扬伺候就好,你先出去吧。”
如果此刻有人能听到谷荔的声音,便会听到他在想:皇上怎么和宋扬联合起来骗我?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吗?
宋扬见他出去后,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
【差点被人发现昨晚跟小皇帝睡一张床了。好险。】
【幸亏我刚刚聪明赶紧爬起来给小皇帝换衣服。】
他埋头给李瑾玉整理衣领,错过了李瑾玉那看傻子一般的眼神。
等李瑾玉衣服穿好,要出去洗脸漱口,看见宋扬要跟上来,好心提醒他一句,“你衣裳还没穿上。”
宋扬低头一看,他居然穿着寝衣,就那么大咧咧地站在谷荔面前说自己是起早了赶来当差的——鬼会信啊!难怪谷荔刚刚的眼神那么复杂。
【完了,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第56章 以身入局
兵部尚书投毒此案审讯起来颇有些棘手。
他被押进刑部时明明好好的,但过了一个时辰,喉咙居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来。为了不让他要是自尽,刑部的人连夜把他上排牙齿都被拔光了,拔完牙后他说话本就是大舌头,听得不清楚,喉咙一哑,更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更可恨的是,他喉咙哑的原因与刑部把牙齿无关,是他喝了自己下的毒酒。
那酒里根本没有致命的药,只会伤到人的喉咙,一夜过去,兵部尚书只要一发出声音,喉咙就像石子在碗里摩擦的声音一样,让人又恶心又听不清。
不得不说用此计的人心思太歹毒,没什么比始作俑者被毒哑了不能说话更让幕后主使放心了。
此事交由刑部尚书寥川处理,他一整夜都没睡,都在审问兵部尚书。
他声音嘶哑,说话不完整,寥川就让他多说几遍,定要问得清清楚楚才行。
若是兵部尚书不配合,就命人拔他的指甲。
多年养尊处优的兵部尚书根本吃不下太多责罚,一个晚上吐了不少东西出来,翌日一早就有一份供述书送到乾清宫。
关于下毒的事他交代得他吞吞吐吐,别的事却说得一字不落。
特别是自己贿赂蔺丞相升官之事,他连日期和贿赂的金额都记得一清二楚。
兵部尚书以前任兵部侍郎一职时,七年没有任何升迁,直到他给蔺丞相送了万两白银,这才是受了蔺丞相的提携升为尚书。
此后,他也彻底被蔺丞相收于麾下,频频去蔺府议事不说,私下与蔺丞相更有不少龌龊的往来。
不仅动用私权往兵部塞了不少蔺丞相的人,还收了非常多的孝敬。
供述书里把金额写得明明白白,宋扬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
【好家伙,买官花了一万两。升官了以后,每年有收不完的炭敬冰敬,卖官还收了不少钱,这么多年不仅买官的钱赚回来了,自己少说也赚了五千多两。】
连本带利一万五千两白银,这个数额的钱已经足够养活一个县城百姓一年了。但兵部尚书的胃口却像填不满的无底深渊一般,前两天仍在卖官,一个小小的兵部车驾司郎中一职,他就敢收人五百两。
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庆功宴下毒一时,这个饕餮将吞进多少贿赂。
刑部尚书把供述书送到后就退下了,李瑾玉让宋扬去把今日刚到的奏折搬过来。
此时,魏则刚快马加鞭赶到宫内,也递上了一份奏折。
他昨夜便让人去彻查了一番,把兵部尚书家里的情况都尽数汇报给李瑾玉。
兵部尚书只有一个儿子,是三十七岁那年家里侧室生的。老来得子,儿子从小就被宠得无法无天,吃喝嫖赌各个沾染,最严重的还是赌。
兵部尚书收的贿赂全部被儿子赌掉了,还有家里的田地、藏画等等,全部成为儿子的赌资之一。赌得兵部尚书每年的俸禄都不够他塞牙缝的,府邸都差点被抵押了,还是蔺丞相给保下来的。
不止如此,当儿子已经没钱可赌的时候,儿子也凭借父亲兵部尚书的官衔无数次向赌坊赊账。
等兵部尚书知道自己儿子犯下的滔天大错时,儿子已经欠下了三万两银子。
三万两。
兵部尚书一年的俸禄才一百五十两,就是下辈子他都还不起这么多钱。
追债的人扬言不还钱就要砍掉他儿子的手脚,连子孙根都要割掉,做成人彘——
但兵部尚书家底已经被掏空,就算祖宅卖了也不过区区百两银子。就在兵部尚书一筹莫展之时,有人出面找了兵部尚书,并承诺可以帮他们还清赌债,那人便是指使兵部尚书给李瑾玉倒毒酒的人。
兵部尚书在招供时说道,毒药是他偷偷带进宫的,藏在衣袖处,后来他放在指甲偷偷弹进酒壶里。那人告诉他这毒不是致命的毒,不会让他连累家人被株连九族,并且那人会保下儿子的性命,让他家得以传宗接代。
兵部尚书因为儿子的赌债,早就走投无路,只能为了儿子的性命,用自己的命来换了——不管那药是不是毒药,兵部尚书都会喝下酒。
至于把药给他的人是谁,兵部尚书打死不肯说,被寥川问到是不是蔺丞相时,兵部尚书没有回答,哪怕十根手指头的指甲都被拔得一干二净,他都再没说出过一句话。
仿佛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样。
但,是不是蔺丞相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的答案了。
他所招供的东西够蔺丞相喝壶大的,更何况早前还有人因为兵部尚书家中不宁,特意拟了奏折要禀告皇上,被却蔺丞相拦了下来,所以李瑾玉一直被瞒在鼓里,一点不知。
李瑾玉看完奏折怒火冲天,“朕倒是成了瞎子聋子了!他蔺丞相一手遮天,这天下竟是他能做得了的主了!”
正要进去的宋扬往后缩了缩,把手里抱着的奏折递给谷荔,“你进去送。”
谷荔也是愁眉苦脸,“宋哥,这,你都不敢进去,我怎么敢啊……”
宋扬朝他的屁股踹了一脚,“少废话,让你去你就去!”
【权力大就是好啊,可以使唤小喽啰,不用自己进去挨小皇帝的怒气。】
一堆奏折被谷荔放在桌上,李瑾玉目光不悦地看了他一眼,谷荔瞬间屏住呼吸不敢说话,生怕自己喘气声大了一点就会被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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