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污秽,让你受委屈了。”
李瑾玉知他素来不拘小节,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但看旁人怠慢了他,李瑾玉心里仍然会有不快。
不过看宋扬这副轻松惬意的模样,也知道他在这牢房中颇为自在。
李瑾玉越过他,去看桌上的话本子,随手一翻,读了两字,又黑着脸把话本子放下了。
宋扬看见李瑾玉眼底的心疼一点点散去,转而长叹了口气,“没有我拘着你,你又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宋扬嘿嘿笑了两声,把其余的话本子都收在了桌下,这才去问李瑾玉,“天牢不是什么干净之地,陛下怎么来了?”
“几日未见,原本只是想来瞧瞧你的。”
李瑾玉敛眉思索了一瞬,忽然喊来牢房外候着的小太监,“把这里的东西收一收。”
就在宋扬满脸疑惑之时,李瑾玉拉了拉他的手,轻声道,“还有一月就过年了,回宫里准备准备吧,这地儿不住了,住着晦气,兆头也不好。”
太监和狱卒头都不敢抬,但宋扬脸皮薄,想挣脱李瑾玉的手,却被李瑾玉抓得更紧了。
李瑾玉牵着他,脚下一刻没停,带着宋扬往牢房外走去。
宋扬还没反驳,就听到李瑾玉嘴里又嘟囔了一句,“朕真是忙昏了头了,临近过年还听你的鬼话把你关进狱中,待在如此腌臜之地实在不吉。得找个时间去拜上一拜,去去晦气。”
宋扬拗不过他,只能回过头朝收拾东西的小太监喊,“桌上那些话本子仔细着点,桌下也有一些,可别漏了。”
**
又一日晴天,皇榜前围得水泄不通。
年关将至,忙碌了一年的百姓们本就闲暇,看见皇榜后更是迫不及待地凑过去看热闹,放眼一瞧,竟然是明年有科举考试的旨意。
这份皇榜登时就引来百姓热议。
“明年怎么还有科考?”
“听闻是朝中大换血了一番,急缺官员,故今年才开科考。以往都是三年一考的。”
“可不咋地,皇帝刚刚继位不久,朝中出了多少乱子,又有多少反贼从中作梗,早就该换新的官员啰。”
“哎要我说啊,考得再好都不如把自个儿阉了进宫里当个太监去。”
“太监!?我可是七代单传,我进宫了我家这脉就断了。”
“噗——梁兄,富贵险中求啊,你瞧瞧现在宫里,就算是新上任的丞相,都比不上那掌印大人一根手指头。”
“哎哟我也听说了,据说掌印大人睁眼说初一是十五,那钦天监都得修改历日。”
“我看你就是酸啊,人舍了自己的子孙根换来的富贵,你问问自个儿,是权势富贵重要,还是你□□里那玩意儿重要?”
“这……这……”
“赵兄,生了一窝老鼠有何用,不如自己飞上枝头来得痛快。”
“这么说刘兄明儿就要入宫去当太监了?”
百姓们围在皇榜前嘀嘀咕咕说个不停,说到兴起处,众人哄笑一堂。
听到笑声的程岁几乎要忍不住冲上前去教训那些人一番,但被宋扬拉住了。
“可别给你家爷惹事,否则上了公堂,可得打屁股。”
本来要跟上去给程岁当帮手的陆兰洲听到这话,只好收回拳头,愤然道,“他们说的也太难听了!”
“百姓哪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无非是有人在民间散播流言,妄想混淆视听罢了。根本没必要和他们动手,要动手也要和始作俑者动手。”
宋扬啪地一声收回手上的折扇,“走吧,时辰快到了。”
他们往酒楼走去,身后百姓们的议论声越来越远。
“不过据说那掌印太监被革职了,还被关入天牢中。”
“这是犯了什么错?”
“谁知道呢?伺候天子,到底伴君如伴虎。”
“我倒是听说是那掌印太监站错了队,偷偷去帮罪人成郁篡位……”
“胡扯吧……他都是掌印了还帮别人?难不成还想当新帝的丞相……”
等他们到酒楼时,那议论声早已消失在耳后。
今日宋扬和林流熙等人约在酒楼三层一聚,被革职后,宋扬又没了要解决蔺丞相和李成玉的纷扰,心情极为放松,倒有了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惬意和闲散。
他哼着歌准备敞开胃口,大宰林流熙一顿好酒好菜,可没想到,刚刚上二楼,就听到熟悉的声音正从二楼传来。
但看二楼空空荡荡,楼内并无客人,唯有一间包房传来对话声,从楼梯这只能听到声音和只言片语。
宋扬眯了眯眼,没有犹豫地往声音来源走去,对话内容也渐渐清晰起来。
“没想到那宋扬真就这么被放出了天牢,陛下未免也太纵着他了。”
“可惜咱们这局做得不够好,若是能留点信物在案发之地,那宋扬不脱层皮妄想出狱!”
“省省吧,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如今明眼人看着都知道他上头的人是谁。”
“真是气人!哥几个改日去福履轩给他找找不痛快,给他泼粪浇油……”
本来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八卦的宋扬站住了脚。
“无聊。”
他嘟囔了一句,摆摆手让跟着自己的程岁几人一同离开上三楼,暗暗记下几人声音的程岁点点头,跟上了宋扬的脚步。
但在此时,屋内调笑的声音又响起了。
“张大人得慎重啊,如今宋扬虽未定罪,却也没有摆脱嫌疑。饶是如此还是被安稳地放出天牢,宫内外来去自如,恐怕不是什么好惹之人。”
“梁大人这就不知道了。那宋扬怎么就不是一般人了?他无非就是伺候圣上伺候得好,据说这几日都睡在皇上的榻边。”
最后一句话声音压得低了些,但却极其耐人寻味。
“没了子孙根的玩意儿啊,那嘴上功夫最是了得——”
那张凡话还没说完,包房的帘子被人一把扯了下来,那木门也被人一脚踹开。
嘭地一声,引得屋内人一同望去,看到来人,几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居然是宋扬。
“张大人在说什么乐子呢?拿我当下酒菜我就不与你们计较了,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居然敢议论陛下。”
张凡面上闪过一瞬的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宋扬。”
他比宋扬大上十岁左右,看起来却像宋扬的叔辈,目光更是猥琐地上下打量着宋扬,似乎在为自己刚刚的话找个依据一般,最后视线落在了宋扬的嘴上。
宋扬做了两辈子的男性,第一次感觉被另一个男人用目光猥亵了。
程岁也察觉到什么,扶着腰间长剑,唰地一声,长剑出鞘又收回,剑锋白光在屋内闪了闪,把屋内人短暂地唬住了。
此时,程岁又上前一步挡住了张凡的目光,警告道,“放干净点。”
“哦哟,现在不是掌印了出门还带人啊宋大太监?”
宋扬满不在乎地越过程岁,自顾自地从桌上捻起一块茄盒,一口咬下去,又酥又脆又香,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转着手腕,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模样。
包房内有四个男人,有两个是文官,骨瘦如柴,就张凡挺着个堪比孕妇的大肚腩。屋内没啥人能打的,估计程岁一个就能把他们全撂倒,再看张凡脸上越来越害怕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没带人在身边。
“你、你想干嘛,宋扬?你被革职是你罪有应得!是你杀了章则耀!”
张凡还强撑着,嘴上不饶人,“你若是动了手,就是打了朝廷命官,你好好想想,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有人想跑出去喊人,被陆兰洲拦住了。
宋扬把包房内的大圆桌一掀,把手指头按得咔咔作响,“早看你们不爽了。”
“说,是谁买凶把章则耀杀了嫁祸在我头上的?”
宋扬抓起一把空置的椅子,椅子的四只脚朝向张凡,“是你?”
上一篇:国子监留级生
下一篇:这人设太奇怪啦[快穿]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