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宋扬!?”
李昭安还是第一次在宫外看见宋扬,看他穿得翩翩公子模样,一时没认出来,差点要脱口而出喊宋公公,好悬没喊出来。
“你怎么在这啊?”李昭安笑着朝宋扬挥挥手,走上前才后知后觉,被几个人围攻的人居然是宋扬,难怪他看起来有点狼狈,脸侧似乎还有血丝儿。
“这是哪位……?你们发生什么事了?”李昭安转过头看了看郑源阳,又转过头问宋扬。
郑源阳不认得李昭安,只以为她是面前这人的狐朋狗友,便道,“家父京师城门校尉郑恒安,劝你识相别管闲事。”
“哦——你是郑校尉家的啊?家父先皇李——”李昭安礼尚往来也报出自家父亲的名号,但却没说全,她拖长尾音,又抱歉一笑,“我可不敢直呼家父名字。”
方才有小厮为了避免郑源阳被这个女人伤到,便用手中的棍子挡住了她的去路,此时一听先皇二字,惊得棍子拿都拿不住,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滚落在李昭安脚边。
被李昭安一脚踩住。
“公主!你是公主!”小厮惊呼。
“公主!?”郑源阳眼睛都睁大了,不敢置信地问出声,“你、您和这人认识?”
“认识啊,这闲事我能管吗?”
李昭安一副和宋扬十分熟稔的语气,引得郑源阳眼神在李昭安和宋扬的脸上来回扫视,看着确实不是只见过一两面的关系。
而郑源阳身旁的四个小厮不敢再动手,簇拥着郑源阳一起往后退了两步。
郑源阳一边退一边强装镇定地朝宋扬放话,“既然你认识公主,今天我饶你一命。”
说完,他似乎怕宋扬仗着公主在,回头揍自己一样,不等宋扬说出什么来,他带着人转头就跑了。
陆兰洲惊魂未定,拿着小二递过来的手帕,在宋扬耳下擦拭着血迹,“没事吧爷?”
“没事吧?”李昭安也问,“你怎么没带人出来?”
李昭安觉得自己这个公主的名头拿出去,有的地方比宋扬好用,但有的地方就未必了,左不过是宋扬没透露身份,被人小瞧了。
但若是带够了人,任谁小瞧都无妨。
“没事,血都干了。”宋扬自己接过手帕,随意擦拭了几下,“就是出来吃顿饭,没想到会遇到找事的。”
店小二也慌,连连道歉,“爷,对不住,今日饭钱给爷免了,爷还吃点什么不?”
“没事。”
宋扬挥挥手,他不为难无辜的人。他目送着陆兰洲的背影心道校尉是吧?今日他没带人出来就不追上去了,下次再找他爹算账。
偶遇宋扬的李昭安很热情,一定要喝一杯,宋扬盛情难却,两人上了包间喝了几杯酒。
李昭安去宫里的时候常常见到宋扬,宋扬待她一向有礼,她也对宋扬颇有好感,在听说他们宅子距离不远,并且蔺承寅能被皇兄派上差事也有宋扬的功劳,李昭安就更喜欢宋扬了。
“阿寅来信说这几日要回来了,多亏了宋兄的进言。”
“公主客气了,是陛下欣赏驸马,否则就凭我几句话,怎能决定人选呢。”
两人好一阵推杯换盏,其间对话听得陆兰洲越来越讶异,驸马?公主?陛下?他听得好几次惊得嘴都张大了,被公主的奴仆用眼一扫,才发现自己的失礼,连忙又把嘴合上了。
等喝尽兴,天色也晚了,宋扬和陆兰洲两人才回福履轩。
一路上,陆兰洲都想问什么,又记着第一次进福履轩时,他说的那句:少问问题。
看宋扬喝完酒微醺的样子,陆兰洲到底忍住了没问。
累了一天的宋扬连澡都不想洗,倒头就睡。
翌日,宋扬又是从福履轩洗了个澡才进宫里当差。
他都没来得及和李瑾玉告状,就有人先告到了李瑾玉的耳边。
这奏折上写宋扬主动挑事,目中无人,把校尉次子揍得鼻青脸肿,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如今宋扬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怎么说都是宋扬理亏。
“解释解释。”
近来参宋扬的奏折多了,李瑾玉也没有任何起伏,把奏折合上就想听宋扬的说辞。
宋扬亮出自己那被郑源阳抓伤的耳后给李瑾玉看,还有那被郑源阳打出淤青的下巴——他早上特意让陆兰洲去买了姑娘们用的脂粉来遮盖住痕迹,就是怕小皇帝知道他在宫外和人打架。
宋扬把下巴的脂粉拍了个干净,让李瑾玉看那淤青。
他语气十分委屈,“郑校尉怎么恶人先告状,明明是郑源阳先动手的,他都把我打成这样了,我昨天晚上流了一晚上的血!”
饶是李瑾玉再偏心宋扬,都没办法从耳后那个已经生出痂的小伤口中,看出任何流了一晚上血的可能。
宋扬把昨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全说了,李瑾玉听了那么一串,却问了句:“陆兰洲是何许人也,竟值得你为他打上一架?”
“不是……”宋扬欲言又止。
【这不是重点啊祖宗!】
“奴才确实不该冲动。”宋扬拿不准李瑾玉的想法,毕竟太监和官员的儿子打架,不管是谁,凭着二者悬殊的身份地位就能定对错。
他垂头丧气,不再辩解。
李瑾玉却在他的下巴上按了一下,淤青没散,宋扬疼得缩了缩脑袋,双下巴都出来了。看见李瑾玉的手指头悬在空中,宋扬又乖乖地把自己的下巴凑过去了。
李瑾玉见他这么乖巧,不悦也少了几分。
“此事朕自有定夺,你去太医院让太医用药酒给你散散淤青。”
第46章 逐出宫
这两□□堂很热闹。
不少朝臣为了皇帝身边的一位小小太监频频上奏,不知道的还以为太监是什么大官。
有人把太监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称其为十恶不赦的阉党。还有人与之相反,将太监写成忠心不二的好奴才。
这个大臣说宋扬强抢良家妇男,留恋青楼,不知廉耻。
那个大臣说宋扬路遇不平事,为无辜百姓出头。
各说各的,十分精彩,但是当事人并不这么想。事件本人——宋扬,他看着两堆奏折一阵无语。
“我不就是赎了陆兰洲嘛,他就是一路人甲嘛,有必要搞这么一出吗?好像我真的是什么喜欢奸淫掳掠的宦官一样,真无聊。”
宋扬抱怨完,忽然想起这是在皇帝面前,属大不敬之罪。他连忙捂住嘴,一脸懊恼的看着李瑾玉,他怎么能把自己心里的愤愤不平直接说出口呢。
就当他以为要被李瑾玉呵斥一番时,李瑾玉似乎没发现他出言不逊的事,一点没在意。
反而还安抚他,“说到底是两派别之争,只是无辜牵连你罢了。”
宋扬诧异地眨了几下眼,才想起来要把捂住嘴的手放下。
他再次感觉到了小皇帝对他的宽容。不怪李成玉一党忌惮他,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小皇帝格外看重他。
见宋扬还一副出神的模样,李瑾玉忽然侧头看了看他耳后的伤口,那里已经开始掉痂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宋扬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后,“怎么了陛下?”
“没事,”李瑾玉垂眸,视线放在奏折上,“此事要先委屈你一阵了,但是你放心,此事一了,朕一定会还你一个公平。”
李瑾玉的计划是把宋扬革职逐出宫外,做出宋扬失宠的假象。让李成玉一流放松警惕,露出更多的马脚来——他们太谨慎了,目前没有任何错处能抓。
李瑾玉实在不想放任他们扩张势力,越放任,往后收拾起来越麻烦。
“能为陛下分忧,奴才不委屈。”
听完李瑾玉的计划后,宋扬没有任何不悦,还理解地点点头。
【这么说来,我能出宫玩几天了,不用上班简直太舒服。】
李瑾玉用奏折敲了敲他的脑袋,“朕看你这几天要在宫外玩疯了。”
若是旁人知道自己要被革职,哪怕有皇帝亲口承诺那只是暂时,心里也不免慌乱害怕,毕竟人心易变,像宋扬这样还乐出来的,李瑾玉还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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