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里
坐在龙椅上的李瑾玉皱眉听跪在下首的奴才来报,眉头越皱越紧。
“太后心神不宁以致头风发作?”
“回陛下,是的。”
“那便让太医回来给太后瞧瞧。”
跪着的太监小心翼翼回道,“太后娘娘说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等三郡王医好后,再回来瞧瞧即可。”
“胡闹!”
李瑾玉大掌拍桌,桌上几骡奏折都抖了三抖,嘭地一声让太监的脑袋垂得更低。
“去将叶迟叫回来!”
“是。”
太监不敢有半分迟疑,膝行退下了。
昨日傍晚,收到李成玉受重伤求太医医治的消息后,李瑾玉依太后所言,将太医院里所有人都派出去了。当时便有十几个太医,乘坐五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往三郡王府去了。
直到今早才有人匆匆入宫来报,说三郡王伤得太重,十几个太医经过彻夜的努力仍然无果,三郡王彻底瘫了。
太后那本就担忧李成玉,几乎是彻夜未眠,一听到有人将三郡王的情况禀报给皇帝,便迫不及待地喊太监来打听伤情了。
李瑾玉未有丝毫迟疑,让人去将情况一五一十说给太后听。
再后来,就听到太监回来禀报,说太后听完就昏死过去了。
据说太后早年宫斗时,害死了不少嫔妃,自己也吃下了不少伤身体的药物,以至于如今身子羸弱,隔三岔五就得生生病。
有了叶迟的看护后,太后身子倒是康健不少,只是情绪激动之时,整颗心跳得犹如鼓擂,轻则呼吸困难,重则晕倒。
只是太后年纪越来越大,无人觉察出异样,太后自己也并未多想,只是会让人唤来叶迟给她瞧瞧,开些药方或施施针,转眼便好了。
因此,太后也对叶迟愈加依赖。
此刻亦然。
叶迟在给太后施了几针后,太后方才转醒,迷迷糊糊间,太后看见了近在眼前的叶迟,刚刚安定下来的心神又乱了。
她想到了远在宫外的李成玉,不由急道,“你怎么从郡王府回来了?成玉如何了?”
叶迟把银针从太后额上抽回,面不改色道,“太后娘娘情绪如此波动,郡王爷怎能安心治病呢?”
“是……”听出叶迟的担忧,太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忧愁道,“我这心整日整夜都提在嗓子眼里,一点儿都放不下来。我可怜的成玉,他的腿是不是治不好了?”
太后的目光灼灼,眼里是不确定,还有一丝希翼。太监来传的话不敢有假,但太后心里到底希望那是假的,是一场梦。此刻也迫不及待地想从叶迟这得到确切的答案。
叶迟倒是没撒谎,他点着头道,“郡王爷如今腿脚尽废,但仍能言语已是万幸。太后娘娘应将目光放在往后才是。”
“一个无后的……”
听到叶迟的话,更像是阎王的生死状,让太后眼里的火光瞬间湮灭,她目光凄然,没有再说下去,摆摆手让叶迟离开。
叶迟对太后未尽的话不甚在意,他道,“微臣给太后娘娘开些安神的药,您要少思虑,情绪也不可大起大落。”
“哀家知道了。”
太后抬起装了护甲的手,又朝外挥了两下,示意叶迟可以走了。这才收回手,翻了个身,再没看叶迟。
叶迟如今开药已不需要旁的太医看过药方了,从他手中开出的药方可以直接开药熬煮。他在纸上写下一味安神药,此药安神作用极好,太后也服用多次,早已形成依赖。
他的手一顿,再在纸上写下一味极不起眼的药材,此药单吃强身健体,但与安神药同吃,药性互斥,容易让人情绪起伏,精神错乱。
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孙嬷嬷见叶迟收笔后,未曾多想,甚至双手捧着药方唤来小太监去太医院抓药。孙嬷嬷对叶迟千恩万谢,还往他手里塞了不少金豆子。
叶迟随手将金豆子塞进药箱里,走出慈宁宫时天已经发暗,月亮挂在天空一角,叶迟抬头看了看月亮,心里一顿舒畅。快到日子了,只要他的动作再快一点,在她的忌日便能送罪魁祸首下去陪她了。
三郡王府内
明明今日是晴天,万里无云,还有微风。
但郡王府内的所有人都感觉空气稀薄,就像要喘不过来气一般,府内无人敢大声说话,更不敢大口喘气,全都低着脑袋小心翼翼屏住呼吸办差。
正屋里,李成玉几乎要将府内所有的玉器都摔个遍,床边到门口,几乎铺满了一地的碎片。有奴才进去打扫,也被李成玉心摔的玉壶砸个正着,额头上瞬间就被砸出了一个口子,还往下淌着血,很是骇人。
偏偏见了血的李成玉还不解气,面露凶狠地挺着上半身,不知道朝门口的谁大喊,“废物!贱人!一群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滚!都给我滚!”
跪在正屋外的太医们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院判小心翼翼地看了院长一眼,低声问道,“大人,三郡王如此……咱们可怎么办?”
昨晚他们给李成玉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腿也施过针,确实回天乏术了。
只是没想到千辛万苦将李成玉唤醒后,李成玉不仅没有感激他们,甚至扬言不把他的腿治好就要拉他们一起陪葬。
因此,十几个太医都跪在门口不敢妄言。他们都怕三郡王一怒之下将他们就地问斩,就算他不敢这么办,万一给他们打上一顿板子,那可怎么办?谁吃得消啊?
太医院院长也愁眉苦脸,刚刚就不该放叶迟回宫,他若在此,有太后口谕,万事都得以他为首,那还需要自己硬着头皮上去询问李成玉啊。
院长沉吟片刻才道,“你们先开安神的药让人先熬煮着,再开治疗内伤的药,两样要间隔半个时辰服用。”
负责跑腿的太监在旁记下,又匆匆去办了。
第108章 夜
是夜。
李成玉忽然口渴,摸了摸身侧,入手是空荡荡的床铺,这才想起自己自从身残以后已有一阵子未唤人侍寝了,自己身侧总是空空荡荡的,今夜也是他独眠。
“来人。”
李成玉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喉咙干涩,竟不知有多久没有喝水了。
外面那些奴才胆子越来越肥了,夜间当班打个瞌睡竟敢睡得如此沉,待会儿让他知道是谁,定要让人将狗奴才的皮扒了,让其他奴才看看,还敢不敢如此懈怠。
“苏新!张陈!”李成玉随口喊了两个人名,忽然又忆起,这两人似乎前两天伺候自己时不用心,被自己着人打死了。新来贴身伺候自己的奴才,他还没记住名字。
想了一瞬后,李成玉不耐地大喊一声,“给本王倒杯水!”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脖颈有一股凉意,接着是有人凑近自己,那人鼻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脸上。
“王爷,您渴了?”
那人在李成玉耳边低声问话。
李成玉抬起眼朝那人看去,本来在夜色中就看的不真切,那人脸上还带着黑面纱,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
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似乎,在营地那夜见过。是白秋漾的人?
李成玉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你是谁?你来是要为白秋漾报仇?”
“王爷看来还不知道我是谁啊。”那人嗤笑一声,“王爷也别怕,我不是来索命的,我是来问王爷要一个东西的。”
说完,那人紧贴着李成玉脖颈的匕首转了转,把刀刃贴紧李成玉的皮肤,李成玉感觉自己被划出血了,忽感刺痛。登时屏住呼吸,只敢小心再小心地喘气,生怕一个动作大了,那刀刃会陷进肉里。
“你要什么东西?”李成玉用气音小声问道。
“四万兵马的行进路线。”
李成玉愣了一下,随后又轻笑出声,似乎对脖颈上的刀刃不在忌惮,他声音大了许多,甚至抬了抬自己的脖颈,似乎这个问题让他意识到来人并不可怕。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李成玉似有所悟,“原来你是皇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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