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办?”
对于没有功课要做这件事,班级中很快就分成了两种派别。
一种兢兢业业,战战兢兢,有一种被师长抛弃的无助感。
另一种,便是放飞派。既然没有,那就不做。
苏期属于前一种,因此,很快就因为焦虑而来找宁颂取经:“怎么办?”
宁颂想了想:“既然想做的话,那就自己给自己找点儿事干吧。”
这位夫子讲的是史论,宁颂就与苏期从讲义里找能当成策论题的内容来,自己串联起来,扩展成文章。
上了两周课,文章就写了两篇。
全都是两个人自己找的资料。
“……你们这不是在没事找事吗?”苏期写文章时,需要找书看,在此之间,遇到了周果。
周果被惊到了,沉默片刻,这才语气复杂地说。
正如《史论》的夫子放飞自我一样,在陆续登场的其他课程之中,学子们逐渐发生了白鹿书院的教学特点。
自由。
正如徐师兄介绍时所说,夫子们不会管你们学不学,怎么学。
夫子们所做的,只不过是来讲课,讲好课罢了,听与不听,完全是靠学子们自己的选择。
“……可是,徐师兄不是还说了,会有月考吗?”苏期疑惑地问。
连续两次月考不及格,是要劝退的。
比起苏期的不解,宁颂倒是对此接受良好:“可是,许多时候,道理大家都知道,可是不一定会去干。”
吸烟不健康,可是仍然有许多人选择去吸。
读书需要努力,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努力。
“人性罢了。”
苏期之前在西山村的私塾中学习,托郑夫子的福,可以说最后能够留下来,意在举业的学子,都是勤奋而自律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人,或者说更加聪明、在举业中取得了更好的成绩的人,到了更好的平台里会开始自我放纵?
大家都在想什么?
就在苏期疑惑的当头,几个学子呼朋引伴地翘了课。
他们将下午的课翘了,一齐骑马去了临州府城,等到深夜才回来。
由于他们回来的时间在书院规定的范围之内,因此哪怕徐师兄等人发现了,也装作不知,并没有给他们惩罚。
经此一役,几位学子更加夸张了。
从偶尔翘课,变成了经常翘课。
翘课之后,他们的目的地都是临州,据说不是在吃花酒,就是在到处闲逛,吃喝。
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书院学子的身份。
“都是当时考县试时太劳累了。”对于自己的放纵,学子们亦有理由。
之前为了冲击童试和府试,花了不少功夫,可谓是垂悬梁、锥刺股,如今考上了秀才,也当是休息片刻。
毕竟,距离下一次乡试还远呢。
这个看似有道理的理由,的确是成为了许多学子对自己行为合理化的借口。
不少人见这些学子们没有受到责罚,也想方设法,暗自混入了其中。
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是这样,有了开端,在无人阻拦的前提下,就会深陷其中,并且愈发习以为常。
在新的一次上课中,班上只留下了三分之二的人。
“书院里怎么不管?”
这一回,相比于学子们自我放纵,苏期更好奇于书院的不闻不问。
自始至终,似乎无论是夫子还是师兄,都没有任何管束他们的念头。
——明明只要立下稍微严格一点儿的规矩,学子们的行为就会受到极大的约束,不至于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有没有可能,师长们是故意的呢?”
在白鹿书院时间越长,宁颂似乎愈发能够理解设计这些规则的背后之人的想法。
自始至终,科考其实不需要这么多人的。
与现代的大学通识教育相比,科举的目的是为了给朝廷选拔官员,而不是为了提高学子们的文化水平。
既然如此,选出的人只要够用就好。
大雍自从建朝以来已有百年,重要的位置上都有了人,在没有集体退休潮的前提下,职位数量是恒定的。
“大雍朝并不需要那么多进士和举人。”
事实上,除了成绩拔尖的进士之外,这些年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有进士也等着吏部安排官职的情况了。
相较之下,得益于一系列原因,请夫子开蒙,进入科考道路的人,却愈发地多了。
“这或许是一种筛选。”
所谓筛选,县试、府试、院试是筛选,连白鹿书院也在筛选。
“……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从小到大,从未有过人这样尖刻地分析过自己正在走的这条路,苏期懵了一会儿,才道。
“残忍吗?”
“可是我觉得是好事。”
对于这些学子们来说,他们未必在智识上比别人差,只是,他们缺少一种对于自己处境的辨析。
贪玩是人之常情,可放以放弃掉学业为前提去沉浸于玩乐之中,是否本身对于这条路来说,也是一种“不合适”。
苏期欲言又止。
他仍然觉得宁颂的想法太过于冰冷,甚至到了无情的程度。
宁颂想了想,换了个角度:“若是这些同窗们,都是你的孩子呢?”
“……”
苏期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位彻夜不归,喝的醉醺醺的同窗,冷漠道:“那我现在立刻会把他们踹进池塘里冷静冷静。”
基于这个假设,苏期的同情心和同理心在这一瞬间彻底消失了。
他没有这么不争气的孩子。
在上课、自修、休息的枯燥的三点一线生活中,时间一晃而过,十月底,白鹿书院迎来了第一次考试。
“这是你们的第一次月考,准备好了吗?”
久不见的徐师兄笑嘻嘻地道,语气中带着微妙的迫不及待——非要说的话,就像是在期待着什么收获的农夫一样。
对于这个问题,新生们嗫嚅片刻,没有说话。
如宁颂这般保持学习习惯的人不会主动回答,昔日放纵的,则是心虚不敢说话。
不一会儿,试卷发下来了。
宁颂翻着看完了这张试题,心情有些复杂——他明白了,对于学子们的学习态度,书院并不是不在意的。
考题一共有五道,几乎全都是课上讲过的题目。
甚至有两道题是原题。
果然,白鹿书院并不会为难新生们,它只会安静地钓鱼执法,然后让一些误以为可以钻空子的学生们自个儿自讨苦吃。
一场考试考完,宁颂简简单单地答完了题目。
他与苏期平日里没有停止学习,甚至在听课的同时,自己扩展了不少内容。
答这五道题,无异于是夫子放水,从头到尾写得胸有成竹。
考完月考,新生们走出了书舍,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不行了,不能再玩了。”
这是明显的考得不好的的学子,许久一次的考试,将他们的注意力重新转移了回来,重新拾起了考试的节奏。
“……看上去不难啊。”说出这句话的人,倒也不是学霸那一类,而是考前突击的几人。
他们看了平日课程的笔记,或多或少能够答出一些,此刻的心情尚且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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