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更想知道的是这些画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你看,这里。”
普利策记者指着其中一幅, 对沈莳说道:
“这看着,是不是有些深意啊?”
普利策指出的那幅壁画上,画着一群人,这些人面上表情各异,哀愁、伤心、哭泣、愤怒不一而足,却都不是什么正面情绪。
他们手牵着手走过一道发着光的金色石门,从另一端出来时,便全都笑逐颜开,神情幸福得仿若新生。
“我觉得,跟赤霞岛上的情况很相似。”
普利策记者说道:
“上岛以后的人都会因各种理由留下来,等熟人再见到他们的时候,会发现他们性格大变,变得快乐、亲切,笑容满面,对一切负面攻击都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发出一声嗤笑,“就和我那再婚的爸妈一样。”
“嗯。”
沈莳同意,“看起来,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对吧?”
“没错,换了一个人。”
普利策记者摸了摸下巴,一字一顿:
“关键是,这些人是在哪里被换掉的?”
沈莳:“……”
看着壁画上那些被灰色“蛛丝”黏住脸的笑面人,沈莳打了个寒颤,第六感在疯狂警告他,与“神秘”接触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令他几乎想就这样转身逃跑。
而作为神秘事件调查员的普利策记者,已走到了下一幅壁画前。
“有意思。”
普利策记者回头朝沈莳招呼:“沈助理,你来看,这儿……”
他指了指墙上的画,“看起来,画的应该是爵位继承仪式啊!”
沈莳的好奇心又被撩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普利策记者身边。
果然,这幅画上画了几个穿着锦衣华服的俊美男女,皆一头金发,是典型的贵族打扮。
他们朝着一颗树单膝下跪。
壁画中的巨树形象与神殿门板上雕刻的那棵非常相似,体型庞大,似能连通天地。
巨树的枝干是深黑色的,树干正中长了一个仿若眼球般的树瘤,而叶片是炫目的银白,枝头结着一个个红色的果实,密密地垂吊下来,形状像某种大型禽鸟的蛋,造型又似飞蛾化蛹的茧。
沈莳猜想,那红果原本的色泽应该更鲜艳一些,只是经年累月颜料氧化,才变成了这种仿若凝固的陈旧血迹般的暗红褐色。
下一幕,华服男女中的一人站起身,周身金芒四射,仿佛继承了某种神秘的力量。
“这是不是意味着,潘伯爵家的继承人会像这幅画一样,聚集到这棵大树前,然后由树来决定他们谁会是下一任的‘潘伯爵’?”
普利策一边说着,一边左右四顾,“可是,这棵树……它在哪儿呢?”
沈莳沉下脸色,缓慢而郑重地点了点头。
普利策记者看不到,所以他不晓得,在沈莳戴着【窥秘之瞳】的双眼之中,这幅壁画上粘附的灰黑色“蛛丝”比整个神殿的任何一场地方都要厚实。
那些没有实体的丝线密密实实地缠绕其上,带着一种潮湿粘稠的恶意,浓郁得好似能从贵族男女们的衣摆、裙裾上滴落下来。
沈莳觉得,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盯着画上的阴翳看也会开始掉san。
“树繁茂,结红果,变下为上深渊现……”
沈莳喃喃低吟:
“莫好奇,莫凝视,明朝的你非今时……”
他把这两句不知该算是诗歌还是童谣的歌词重复唱了两遍,转头问普利策记者:
“你觉得,这两句歌词,会不会是某种提示呢?”
普利策记者蹙眉沉思。
沉默片刻后,这位脑子明显不差的调查员先生显然听懂了沈莳的意思。
“你是说……这是家庭教师简故意透露给我们的提示?”
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难道,她也想调查赤霞岛上的‘神秘事件’吗?”
“是不是要调查‘神秘事件’不好说,但我敢肯定,简女士一定知道一些关于赤霞岛的情况。”
沈莳闭上眼睛,暂时把满屋缠绕的黑丝从视野中屏蔽出去,“在我悄悄跟踪你的时候,我看到简女士的房门动了动——她显然也在注意你的行动。”
普利策记者瞪大了双眼。
他以为自己做得够隐蔽的了,结果瞒不过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小助理不说,连家庭教师简也注意到了他的行动,简直就跟个筛子一样,哪哪都是破绽!
“放心,她没有跟来。”
沈莳朝普利策记者摆了摆手,“我想她确实掌握了某些线索,也对岛上的神秘事件有一定的好奇心。只可惜她没有这个亲自执行的勇气,只能将线索透露给我们,希望我们能代替她查清事情的真相。”
普利策记者懂了。
确实,在先前几场剧本杀里,他也遇到过这样的玩家。
他们可能接到某些支线任务,但因为任务太过困难,或者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而无法完成,只得想办法将自己知道的线索交出去,让其他玩家代替他们去打通支线,自己则在旁边蹭点儿完成度和破解支线后的解谜分数。
家庭教师简的祖父很可能曾经亲历过上一次爵位继承仪式,被当时的某种“神秘”影响,意志力没扛过考验而精神崩溃,只留下一首歌谣作为对后代的提示又或者警告。
按照剧本杀的一般规矩,扮演家庭教师简的玩家就应该继承父辈的意志,对逼疯他祖父的“神秘”展开调查。
但很显然,家庭教师简没有这个胆量。
她只趁着大家讨论赤霞岛传说的机会,将自己前置剧本里的线索透露给了看起来对神秘事件充满好奇心的普利策记者,指着他能整合各种线索,解开赤霞岛上的谜题。
普利策记者果然行动了。
而家庭教师简察觉了普利策的夜探计划,却只敢悄悄扒着门偷看,连跟上来瞧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唔,既然是这样,那我想这两句诗一定很重要。”
捋清了事情的关窍之后,普利策记者也开始琢磨了起来。
“‘明朝的你非今时’这句,我觉得说的就是上岛的人会被悄悄替换掉这点。”
普利策记者说道:
“关键是前面那句,‘变下为上深渊现’……”
他低声嘟哝:
“把什么东西‘变下为上’,才会出现“深渊”?”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沈莳戴着【窥秘之瞳】,本来就对那幅被厚重阴翳笼罩的壁画深感怀疑,再跟诗词一联系,自然生出了一种理所当然的猜测:
“结合上下文,所谓的‘变下为上’,会不会是指……”
他朝壁画上的巨树一指,“把这棵树颠倒过来呢?”
普利策记者张了张嘴。
他原本条件反射地想否定,说画画在墙上,怎么才能“上下颠倒”,但随即他又意识到,转动一面墙的机关虽然不多见,但也并不是不存在的。
而沈莳已经将手电筒的光打到最亮,让光柱穿透灰黑色的密集“蛛丝”,仔细地检查了起来。
“普利策记者,你看!”
几分钟后,沈莳便发现了端倪,“这里!”
在一般人的认知中,画在墙上的壁画,当然应该是方形的一块。
然而沈莳却在墙壁与地板相接之处,找到了一个被“蛛丝”掩盖住的弧形的缝隙。
他忍住掉san的恶心感,手指穿透无形的“蛛丝”开始细细摸索,很快便发现,这弧度以壁画中央的巨树为中心,一直向上延伸到天花板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
换而言之,这幅壁画不是画在一面四四方方的墙壁上,而是画在了一个很大的圆上!
第46章 2.内外颠倒-17 洞窟中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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