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景澜抿了抿唇,不说话,但手还是握住沈莳的胳膊。
“我们说好了的,不是吗?”
沈莳似乎看出了他在纠结什么,“不要担心我。”
他说着旁人听不懂的隐秘暗示:“我只要你好好的。”
吴景澜:“……”
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交缠,是只有他们才能明白的纠结难解。
“好。”
最后还是吴景澜点了头。
他收回密码纸,唇角勾起一个淡而柔和的弧度,“那我去‘破案’了。”
“好。”
沈莳抓住吴景澜的衣领,将人拉低一点,在他的唇角啄了一口,然后才放开手,目送他随女佣下了楼。
旁观的摄影组看得心潮澎湃,一颗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只恨不得现在就是单人采访时间,好仔细询问两人此时此刻的心路历程,顺便再曝光一下他们到底是怎么谈成真爱的。
可惜拍摄流程仍要继续,尤其是接下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关键剧情。
于是摄影组兵分两路,大多数的摄像机跟吴景澜去了,只留下一台摄影机和两个工作人员继续跟拍沈莳。
五分钟后,吴景澜第二次来到西侧塔四楼,站在了藏书室的房门前。
同时,城堡内响起了挑战赛结束的铃声。
吴景澜先试着在门口的密码锁上输入“2914”这四个数字,门锁传来提示音:
【开门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吴景澜:“……”
他打开了门锁下方的黑色遮盖,露出了那个红色的按钮。
然后他在红色按钮旁的小键盘上重新输入了“2914”这四个数字,再度按下了红色按钮。
下一秒,一个尖利的提示音响起:
【二氧化碳灭火装置即将启动,请确认现场人员已撤离,请确认现场人员已撤离!】
——原来如此。
最后一点疑问解开,吴景澜完全明白了。
——————
早上十一点整,沈莳、吴景澜、暮山紫和芙萝拉集中在起居室。
他们要赶在午餐前将跟嫌疑人见面的一幕拍完。
这一次管家领进来的人一共有六个,两两一组,分别是三位男侍应生,以及站在他们旁边的一个举着托盘的美丽女佣。
“如诸位侦探所见,这一次我们有三名犯罪嫌疑人。”
管家在三名男侍应生前缓缓走过,向几位侦探解释道:
“泰森坠楼的时候,我们在西塔楼中抓到了他们,并且行驶‘私刑’,当场搜了他们的身。”
他顿了顿:
“托盘里放着的就是我们分别从他们身上搜出的随身物品……”
管家环视众人,“我想,它们应该对你们正确判断凶手有些帮助,对吗?”
解释完毕以后,十分钟的倒计时就开始了。
管家翻转金色沙漏,随即退开,将地方让给四位参赛者。
沈莳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让吴景澜夺冠,但身为真人剧本杀世界的侦探,遇到疑案不找出真凶就浑身不舒服——即便为了不妨碍吴景澜,他最后或许得看破不说破,但最起码得先看破不是?
于是他凑上前去,很认真地开始检视这三个嫌疑人。
这三个侍应生都长得很周正,穿着他们这几日看惯了的制服和围裙,即便被当成嫌疑人依然面带笑容,还是那种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的营业用微笑。
1号嫌疑人是个英俊的印第安裔青年,只是不知为何有点邋遢,胸口蹭了一小块美乃滋。而且他的左侧额角似乎受了伤,贴了一块方形的纱布。
他旁边的侍女端着的托盘里放了三样物品:一条卷起的长长的晾衣绳,一盒抽了一半的香烟,以及一个便利店随处可见的便宜打火机。
2号嫌疑人正是上一回投凶见过的金发甜心,只是这次他的左臂被一块三角巾吊在脖子上,也不知是脱臼了还是怎么了,反正是受了伤的意思。
至于他的随身物品,则是一把锋利的万用折叠刀,一方折叠得很整齐的暗灰色方格子的手帕,以及两个红色盖子的药瓶。
沈莳拿起药瓶,仔细研究了一番。
这两瓶药,一瓶是抗焦虑的,一瓶是镇静安眠的,都是吃多了能让人昏迷甚至死亡的处方药,最明显也最危险的并发症是呼吸抑制,且规格皆是每瓶五十片,但现在两个瓶子都空了。
3号嫌疑人是个有着铂金色头发的高挑青年,只是他刚才进门时沈莳就注意到了,他是拖着右脚走路的。沈莳请他撩起右侧裤脚一看,果然脚踝处缠了一圈绷带。
他的物品同样是三样:薄荷味的口香糖、清口喷雾,还有一块配着梳子的小化妆镜,给人一种他很注重形象的感觉。
沈莳:“……”
不愧是决赛局,这推凶还是有点儿难度的,需要认真盘一盘案情的思路。
第254章 6.杀人不难-45
为了防止参赛者私下讨论, 节目组将他们带到不同的地方进过午餐,又送回各自的房间。
从下午两点开始,沈莳等人将逐个进入解密室, 陈述他们对此案的推理,并指出谁是真凶。
沈莳是第一个被请去解密室的。
他之后是芙萝拉, 接着是暮山紫, 最后轮到吴景澜。
四点二十分,吴景澜走进解密室。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镶嵌在墙上的鱼眼镜头,以及在镜头后观察他们表现的节目组。
吴景澜来到镜头前。
“我认为, 泰森的死因是窒息。”
与沈莳一样,吴景澜也喜欢在陈述观点时先抛出结论。
“凶手以侍应生的身份将泰森带到藏书室, 打开门让他进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吴景澜说道:
“根据藏书室门禁的记录,第一次的开门是今天早上七点, 也是凶手将泰森骗进藏书室, 并将门锁上的时间。”
他顿了顿。
“泰森被独自关在藏书室之后, 凶手启动了藏书室的灭火装置, 大量的二氧化碳迅速喷出。泰森在低氧状态下很快感到了呼吸困难,于是用尽所有方法,试图踹开房门或是打破通往阳台的窗户。”
吴景澜在调查藏书室时所感受到的“不协调”,正是由此而来。
书房里虽然乱套了, 但碎裂的椅子、砸坏的雕像等物都集中在房门与窗户处, 几乎找不到人与人对抗的痕迹,反而更像是有人用尽所有办法试图闯出一条生路。
另外, 现在想来,门边的胶条作用也不是减震或者隔音, 反而是为了保证房间的气密性,让“窒息”这个死因看起来更靠谱。
“可惜泰森既没法破门而出,也打不破阳台的窗玻璃,于是一段时间后,他死于二氧化碳引起的窒息。”
密封空间里的氧气含量飞速降低,但又不至于立刻致人于死地,若是此案真实发生的话,想必泰森的死亡过程会极其痛苦。
他脖子上的抓痕、指甲里的皮屑和血迹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并不是他与凶手打斗时留下的反抗伤。
终于,漫长的呼吸困难之后,泰森倒下了。
他摔倒时撞到了靠墙的一排书架,并本能地试图抓住些什么,双手在胡乱划拉的时候碰倒了最下面两排的书籍,还撕下了一片书页,牢牢攒在手里。
所以沈莳和暮山紫在泰森手中找到的《社会经济学》残页并非什么死前留言,只是拳击手在濒死时无意识抓住的毫无意义的“稻草”而已。
“确定泰森已经死了以后,凶手打开房门,放出二氧化碳,然后进入藏书室,开始进行下一步处理。”
吴景澜接着说了下去:
“他打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将泰森的尸体拖到阳台处,并用床单做了一个特殊的布置。”
吴景澜在房间外的小推车里发现了两条床单,皆是适用于双人床的两米半的大床单,两条床单拼接起来,足以轻松跨越间隔一米半的两处阳台。
事实上,凶手完全可以提前布置好这个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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