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唐伯真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那定是有人冒充成二十五年前走脱的‘吊死鬼’行凶,企图将罪名推到他身上!”
沈莳一颔首,“嗯,我也是如此认为。”
“可是那鬼面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
唐二唐仲安说道:
“沈少侠,你确实遇到鬼面黑衣人了,还不止一次,是吗?”
沈莳回答:“我一共遇到了他两次。”
“那就奇怪了……”
唐二低声嘟哝,“既然凶手不是‘吊死鬼’,那鬼面黑衣人又是打哪儿来的?”
沈莳笑了笑,若无其事地丢出了一个惊雷:
“在交手时,我发现鬼面黑衣人的武功很是高强,我与他对了数十招,始终分不出胜负。”
唐大唐伯真面露惊诧,“以沈少侠你的武功,竟然与那人难分伯仲吗?”
他的目光坦然地扫过自己的三个弟弟,意味深长地道:
“那凶手只能是个高手咯!”
唐大自己是个瘸子,人尽皆知。因此他说出“高手”这两个字的时候,一点都不心虚。
唐二唐仲安一愣,随即立刻领悟了大哥的意思,连忙自辩:“我生病以后已疏于练武许久了!”
连唐三也不得不哑着喉咙,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烧伤后……经脉尽毁……”
至于唐门家主唐雄,论武功,这人比他的三个儿子还不堪,因为他中风后半身不遂,只能坐轮椅。
众人把目光集中到了唐四的身上。
“都看着我做什么!!?”
唐四唐季庭一张脸涨得通红,拍案而起,再顾不得维持那浮于表面的塑料兄弟情,“我功夫是比你们这几个窝囊废强那么一点,但若光论武功,咱们唐门的功法与清风流云剑相比,还是差了一截的吧!”
他伸手朝沈莳一指:“凭什么认为我能跟他打个平手 !?”
唐四越说越气,几乎要失去理智了,恶狠狠地盯着沈莳,“再说了,沈时云,你凭什么认为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
唐四的问题非常尖锐,态度也十分暴躁,沈莳却一点没被他的激动所感染。
“确实。”
沈莳微微一笑,环视花厅里的五人,“所以为了找出真凶,我认为还是将疑点与线索梳理一番为好。”
“四弟,不要激动。”
唐大唐伯真名为帮腔,实则煽风点火,“毕竟若是清清白白,又何须畏惧呢?”
唐四唐季庭被噎了个倒仰,又实在想不出反驳之语。
这时唐雄也开口让他坐下,他没有办法,只得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不再言语了。
唐大轻蔑地瞥了庶弟一眼,看对方那一副仿佛斗败公鸡般颓唐的模样觉得十分解恨,虽竭力控制,唇角仍微微翘了起来。
他掩饰似地咳嗽了一声,转向沈莳:
“对了,沈少侠,你认为刁小姐确实是在前山遇害的吗?”
沈莳想了想,点头,“就目前的线索而言,应是如此。”
唐大眼珠一转,“至于刁小姐那个小侍女,是死在后山别院的碧霞院里的吧?”
他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难道凶手是先在前山杀了刁小姐,又到后山去杀了那小侍女的?”
唐二唐仲安忍不住杠了一句:“为什么不能是先杀小侍女,再杀刁小姐呢?”
唐大一耸肩,“二弟你说得对,的确有此可能,是为兄疏忽了。”
玩到困难级副本的都是经验丰富的高玩了,对如何盘案情驾轻就熟,很快就能抓到重点。
根据飞虹桥守卫的证词,刁小姐刁湘竹在昨天晚上七点左右经过飞虹桥,从后山前往前山。
而根据碧霞院的粗使婆子所言,她们也是在差不多七点的时候就着加了料的汤吃饼,然后睡了个人事不知的。
如此说来,起码在昨晚七点以前,这两个受害人还活着。
一旦想通这点,唐雄立刻再把飞虹桥的守卫给喊了进来,逼问他们昨晚都有谁从飞虹桥经过。
两个守卫苦思冥想,终于列出了一个详细的名单。
据二人所言,除了刁小姐之外,昨日经过飞虹桥的——无论是从前山往后山,还是自后山往前山的——都是唐门里的熟面孔,多是负责联络两边事宜的执事和婆子,还有送菜送肉的小厮什么的。
至于说在刁小姐刁湘竹之后,到今晨换班为止,再通过飞虹桥的,就只有在戌时半——也就是晚上八点左右——返回别院的两名执事夫人而已。
“……”
这下子,问题就很清楚了。
凶手没有走飞虹桥,走的便必定是横贯悬崖的铁索。
“现场留下的血迹也能说明这点吧?”
唐大唐伯真道:“血迹从刁小姐被吊死的地方一路延伸到前山铁索处,又出现在对面后山,最后消失在碧霞院外……”
他摸了摸下巴,“这会不会就是凶手的行动轨迹?”
“如果这是凶手故布疑阵呢?”
唐二唐仲安谨慎地提出了异议:“若是凶手分别从两头反方向留下血迹,也能做到这个效果吧?”
沈莳却在这时摇了摇头,“不,这应该不可能。”
他向唐二解释道:
“因为我在铁索上也发现了血迹。而且,从血滴落地的方向来看,留下血迹之人应当的确是从前山往后山移动的。”
第188章 5.诡影唐花-35 血迹与毒药
沈莳先前曾经因为机关阁双桅间里的血迹问题, 向吴景澜请教过有关血液流体学的知识。
虽然只是一些粗浅的入门级常识,不过在这种时候已经很有帮助了。
在刁小姐凶案现场留下的血滴,彼此距离基本相等, 且每一滴都拖着一条“尾巴”,像一颗朝着特定方向坠落的流星, “彗尾”的朝向便是血滴运动的轨迹。
沈莳仔细观察过, 那些血滴几乎都有同样的“尾巴”,且朝向一致,显示留下这些血迹的人应该是自前山往后山移动的。
这样的血滴运动特征是很难以别的方式准确模仿的。
更何况,铁索上也沾上了血污。
当然, 鉴于铁索形状特殊,血滴很难保持完整。但沈莳以步幅测量过, 铁索上各处血痕的间隔皆与陆地上的血滴间隔相同,感觉就像是一个受了伤但武功高强的刺客跳上铁索,几乎不用减速地跑过去一般。
铁索的长度目测足有百米, 沈莳绞尽脑汁也想不通除了亲自走上一遭之外, 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在铁索上印下如此具有辨识度的血迹。
若是换到现在, 有遥控飞机之类的高科技产品那还好办, 可这是古代武侠背景下的剧本杀啊!系统总不可能赖皮到设定出什么跨越时代的科技产品来为难他这个侦探吧?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沈莳还是决定问上一问。
“唐老爷。”
沈莳转向唐雄,“敢问你们唐门有能自行通过狭窄铁索,并每隔一段距离就留下一处痕迹的器具吗?”
唐雄摇头表示他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为了消除沈莳的疑虑, 唐雄还喊来掌管机关阁的几个老师傅, 让他们当场接受沈莳的质询。
几个老师傅纷纷表示唐门虽然以机关傀儡闻名,但这样的器具他们先前还真没做过, 连类似的设计也从未有过。
沈莳是匆忙间想出这个疑问的,唐雄又是当场就把几个师傅叫来质询的, 没有机会跟师傅们事先通气,因此沈莳认为,众人的回答应当是可靠的。
在唐雄屏退几名师傅之后,沈莳摸了摸下巴,说道:
“若血迹真是凶手留下的,那他身上应当受了伤……”
他目光扫过众人,“既然如此,何不请欧阳大夫替我们逐一检查一番,看是否有可疑的伤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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