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靠到贺池肩上,只来得及嘱咐一句“到了贡院叫我”便睡了过去,他困极了,说出的话像是嘟囔,不靠近根本听不清。
贺池伸手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脸,只觉得他这样困得人事不清的模样十分可爱,却又让人心疼。
他伸手将云清揽进怀里,给他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云清始终呼吸轻缓,睡得很沉。
云清的手脚总是冰凉,贺池早在京郊春猎时便知道,他一只手揽着云清,一只手握着云清的双手帮他捂着。
两人的亲密肉眼可见。
坐在马车门边的阿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本以为王爷是好人,才会对少爷好,给少爷过生辰,他再迟钝眼前的一幕也明白了,原来王爷是因为喜欢少爷才这样……
他有些纠结地拧着眉,可是少爷喜欢王爷吗?
他要怎么提醒少爷王爷趁他睡着占便宜的事啊?
凌晨街上无人,马车很快便畅通无阻地到了贡院。
马车停下后,云清依然睡得很熟,贺池却没有叫他的打算。
主考官并不用这么早到,云清太有责任心,这样太累了。
“铛——”
贡院敲响铜锣,示意考生们开始点名进场。
贺池已经提前伸手捂住了云清的耳朵,云清却还是被锣声吵醒,他睁开眼茫然地看了一会儿贺池的下颌线才清醒过来。
许是睡得沉,他不过补了这么一会儿的觉,便觉得精神极了。
贺池的手依然捂着他的耳朵,那半边脸颊都被捂得烫了起来。
云清这时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贺池的体温烘得暖呼呼的,双手也被妥帖地暖热。
他坐直身,不等贺池说话便凑上前亲了一下贺池的嘴角。
“多谢王爷。”
贺池抿了抿唇,揽着他的腰低头吻了回去,却不是像云清那样浅尝辄止的吻。
好几天没能好好亲近,他亲得又狠又凶,像是想把这些天的份都补回来似的。
云清心跳得很快,贺池的怀抱又热又紧,力气比他大得太多,一只手便能将他紧紧梏住。
见贺池没有久久停下的意思,云清挣脱不开,不得不用力捏了一下贺池的手指。
贺池有些不情不愿地退出来,盯着云清被亲得艳红的唇,眼神像一头没被喂饱的小狼。
云清心里一跳,自从那天被贺池知道了他吃醋开始,贺池之前面对他时的小心翼翼便褪去了许多,偶尔会露出像现在这样让人心颤的攻击性来。
可只要他喊停,却又会很听话地停下,让人不自觉地心软。
云清顾不上去管自己的耳根是不是已经红透,他匆匆移开目光,起身打算下车。
若是贺池再不管不顾地继续,就真要耽误事了。
却刚起身就被贺池抓了回去。
云清后背一麻,正要开口制止贺池:“不……”便见贺池拿起了一旁的披风,妥帖地帮他穿好。
贺池的神色也已经恢复如常:“去吧,冷了就点火盆,别冻着。”
云清松了口气,也笑着伸手帮他理了理被自己蹭乱的衣领:“知道了,王爷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贺池点了点头,云清起身,便见阿舒背对着他们双手捂着眼睛坐在马车门前,把他下车的路堵得死死的。
云清伸手敲了一下阿舒的脑袋瓜:“做什么呢?”
阿舒这才像是被惊醒一般,连忙打开车门先下去了。
云清转头看着贺池,笑着挥了挥手,这才下车离开。
考生们有些骚动,
贺池目送云清进了贡院之后,才让车夫赶车将他送回王府,然后便骑马去了宁州大营。
——
这场考试只考了两日,却考得许多参加过举人考试的考生都两眼发懵。
考完之后,许多人都面面相觑,连答案都不知道怎么对。
张至一把拉住匆匆走过的文鸿羽:“文兄,算学题你可做出来了?”
文鸿羽苦笑道:“只做出了前五题,不知对错。”
文鸿羽是他们县里的案首,学问最好,连他都只做出前五题,张至突然觉得自己只做出三道题也还好,毕竟只做出一两道题甚至没做的考生甚至更多。
不过他转念一想,后面差的再多,只要在他前面的人数够了,他便也没希望了。
张至叹道:“我只答了三道,此次怕是要落榜了。”
十日后放榜,他甚至都不想再等了,虽然王妃提供的宅院便宜,可每日吃饭也是一笔花销。
而且他若是住到最后等来个落榜的结果,难免觉得自己愧对王妃。
文鸿羽却安慰他道:“前面还有时政题,只是算学决定不了最后的结果,张兄不要这么快放弃,我觉得你前面答得很好,未必没有希望。”
张至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决定留下。
若没得到结果便离开了,不知要挂念到何时去。
城中四处都是哀嚎的考生,对答案的考生,自觉的没希望的便早早离开了,城中也变得冷清了些许。
云清和诸位大人却完全顾不上这些,此次来的考生多,他们几乎每个人都被一堆考卷淹没了。
云清依然采取官吏们初筛,他来做最终抉择的方式,饶是如此,他一个人对好几位大人,依然有些忙不过来。
等八日后考卷批完,几人无不累得头晕眼花。
次日,云清难得一觉睡到了中午。
终于睡了一个饱觉,云清浑身都睡得发软,抱着被子在床上发呆。
云清正打算起床时,阿舒听见动静过来帮他挽起帐幔,一边禀报道:“少爷,孙管事回来了,已经在前厅等了半个时辰了,现在要召见吗?”
云清猛地站起身,动作变得很快:“即刻召见,让他来书房。”
云清迅速洗漱完,顾不上用早膳便去了书房。
孙管事去年十月出发,现在便回来,想来是已经有了收获。
孙管事满身尘土,却掩盖不住他脸上的喜意,他见到云清便立即拜了下去:“小的见过王妃,小的不负王妃所托,在岩州找到了棉花!”
华国古代最开始是没有棉花的,普通百姓穿的衣物由葛布或者麻布制成,有钱人和达官贵族便穿昂贵的丝绸。
至于御寒,有钱人有兽皮,平民百姓却只能用楮树的树皮来做纸衣御寒。
云清知道大瑜还没有棉花之后,便把寻找棉花放进了计划中。
棉花传入古代的华国有两条路径,一是从南亚次大陆经由海路传到沿海的南方,另一条则是从中亚陆路传到北方边境。
既然土豆和玉米都已经通过海路传入了大瑜,云清想着,那棉花说不定也早就传进来了。
解决了粮种的问题,云清便把孙管事派去专心找棉花了。
北方路途太远,云清便让他先去南方,若没有收获再考虑去北方。
云清已经做好了要拉长战线的打算,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孙管事打开摆在他身侧的箱子,一箱未经处理的棉花出现在云清眼前。
孙管事介绍道:“这是刚采摘下来的棉花,经过轧棉、纺纱等处理,便能织成棉布。”
他又打开旁边的另一个箱子,饶是他已经接触了不短的时间,此时却仍然难免激动:“王妃,这便是棉布,小的从未见过这么又软又舒适的布,比麻布和葛布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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