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抱过账本放到贺池面前,谄媚地笑道:“王爷,账本都在这里,还要找什么您告诉我,我保准给您找到。”
贺池随便翻了翻,倒是意外地发现账目竟然记录得十分细致,他没有细看,吩咐下去将赃物和账本全部装箱,带回封宁。
刘元为了表功,将吴天虎房里藏了不少好东西的事也抖搂出来,他带着贺池前去,殷勤地打开密室,里面放了不少金银玉器,成色打眼一看便知价值不菲,除此之外,竟然还有几幅画像,贺池不甚在意地打开,眼神却忽地凝住。
青衫墨发,低眸浅笑,上面画的赫然正是云清。
他又打开其他的几幅,果然都是各种各样的云清,一些情态明显能看出是画师杜撰,却偏偏用了云清的脸,贺池脸色发沉,眼神像要杀人。
难怪那个院子里有这么多男子,原来如此。
他放在心里只敢小心翼翼靠近的人,竟然被人这样亵渎,贺池一言不发地撕毁画卷,又命人端来火盆,默默地将所有画卷残片焚烧干净,然后起身下令。
“回城。”
语调冷硬,让人不寒而栗,刘元惊觉自己将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一路战战兢兢,生怕瑞王一个不爽便结果了他。
进了城后,贺池让人把赃物送到府库,而他则是带着犯人去了大牢。
这些家眷有些或许还没来得及做恶,有些却也是手上沾了血的,具体要怎么判罚,还得等审过之后再做决定,贺池让狱卒把人带下去,自己则是去了最里面的牢房。
不多时,令人胆寒的惨叫声从最里面的牢房传来,土匪们心惊胆战地挤作一团。
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关的正是吴天虎。
——
云清之前让商人们出钱修路时便查了他们的底细,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有动和龙虎帮有勾结的这些商人,现在龙虎帮伏诛,这些人听到消息后必定会逃,他必须马上派人去拿人。
昨夜抓了那么多土匪,府衙中的衙役已经分身乏术,便只有动用宁州大营的人手。
云清把商户的信息交给柳全,柳全领命而去,他又紧接着传了元福公公过来询问府中的情况。
昨晚王府下人全都参加了混战,纵然有侍卫们挡在前面,可土匪凶残,下人们在后面抵挡敌人时也有人不慎受了伤。
云清沉吟道:“所有人每人发五两赏银,若有受伤致残者,咱们王府负责养着,调去做不需要体力的差事,其余受轻伤者,每人补发五两,伤好之后再上工,不扣工钱。”
元福公公连忙应了,“奴才代他们给王妃磕头了。”
王府下人大多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主家可以随意发卖他们,没多少主子会真把他们当成人对待,虽然这些规矩自古如此,可元福公公也是从一个小太监做上来的,有时也难免会物伤其类。
元福公公没忍住抹了抹眼角的泪,云清这么做,实在让人敬服。
……
忙了半上午,终于把紧要的事全都安排妥当,云清惦记着回来复命的柳全,没有回房休息,打算在软榻上眯一会儿。
贺池到来时,整个梦溪堂都十分安静,连阿舒也被打发去休息了,他径直走进书房,便见到了歪在榻上睡着的云清。
他慢慢走进,站在榻前低头看着云清。
所有人都以为吴天虎劫持云清是为了和他谈判,没人知道他还存着那样的龌龊心思,若是云清真被他劫走,他根本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幸好他们不知云清的厉害,没有带上全部的人手,让云清昨晚靠着这么少的人生生拖了那么长时间,才没有让他们得逞。
云清睡得极香的模样,呼吸轻缓,面容沉静,贺池没忍住伸出手,想要轻轻触碰他的脸,却转念想起自己刚从大牢回来,手上或许还沾有血腥气,便又收回了手。
贺池从内室取出被子盖到云清身上,轻轻帮他掖好被角,起身的瞬间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你,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让我有机会回来救你。
第43章 承诺
云清睡醒时,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看着身上的被子,便知应是贺池来过,毕竟阿舒给他盖被子从来不会像这样, 左一床右一床, 把本来便不大的软榻塞得满满当当, 边角也掖得严严实实,连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他整个人埋在柔软的被褥间,身周是一片融融的暖意,云清惬意地呼出一口气,他这一觉睡得很沉,像是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醒来却忘了干净,只在心间残留了一点愉悦,让他生出一种懒散的满足感。
阿舒推开书房的门缝闪身进来,又连忙把门掩好。
已经进入冬月中旬,白天有太阳晒着时还算暖和,早晚却已经泛起了寒意,今日有风, 便刮得人更觉寒冷。
阿舒打算进来给他家少爷烧个炭盆, 怕他因为这骤然冷下来的天气着凉。
他搓着手往里走,却冷不防听到了云清的声音:“阿舒,什么时辰了?”
阿舒睡了一觉又恢复了活力,他抬头脆声应道:“少爷你醒啦!马上就戌时了,少爷饿了吧?厨房已经备好晚膳了, 少爷起来就能用。”
阿舒说着上前点起灯, 驱散了一室昏暗。
云清眯了眯眼睛,撑着身体坐起身来, 今天一整天他只用了早膳,现在确实感觉腹中空空。
阿舒过来服侍云清起身,云清身上的衣服睡了一下午已经全是褶皱,阿舒便去取一套新的来给他换,云清看着阿舒捧过来的一袭红袍,挑了挑眉:“这是什么时候的衣裳?”
他的衣服大多是月白天青之类的浅色,是阿舒根据原主一直以来的喜好置办的,云清也没有特别的偏好,便就这么延续了下来,所以骤然看到一件色调这么迥异的,他才有些惊讶。
阿舒应道:“是元福公公前两天送来的。”他怕云清不肯穿,连忙道:“昨晚这么惊险,合该穿穿红压一压呢,这件衣裳绣工很好,少爷穿上肯定也好看的。”
云清失笑道:“小小年纪谁教你的?”不过他本来就不挑剔这些,阿舒一片好心,他便接过来换上了。
阿舒嘀咕道:“他们都这么说的嘛,可以驱灾辟邪的……”他边说边伸手帮云清整理衣裳,系好腰带后,阿舒上下看了看,眼睛一亮:“少爷,你穿这身可真好看!”
云清平日里着浅色衣裳显得温和俊逸,穿上这种艳丽的红衣则是十足的矜贵,像是从小金尊玉贵长大的世家公子,又像是金銮殿中刚刚走出的状元郎。
阿舒取出一块玉系在云清腰间,只觉得自家少爷简直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人,对着云清夸了又夸。
云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有些恍惚,脑海里前世那个穿着T恤牛仔裤的青年已经渐渐变得陌生,取而代之的,是青衫长发的他,是在郊外策马扬鞭的他,是点着烛火批阅政事的他……
阿舒看不懂云清脸上的表情,只能猜测云清大概是不喜欢这身衣服,便小心地说道:“少爷若是不喜欢阿舒去寻一套别的,少爷别不高兴。”
云清收回心神,摇了摇头笑道:“没有,阿舒的眼光很好,走吧,去用膳。”
阿舒一听他家少爷夸他,当即笑开来,连声应是。
晚膳准备得十分丰盛,云清胃口大开,吃得很香,刚放下筷子,便有下人进来通传——王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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