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深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这就是琉璃提起过的楚娘专门为婉儿准备的‘嫁妆’。
顾念:…………
就这样?没有其它意思?
那他刚才在白忙和个什么劲儿?
柔娘见萧云铠和出去搜查的金吾卫那边一时都还没有什么消息,就吩咐小厮给年深和顾念他们在隔壁的几个小间准备了床榻和洗澡水。
一方面正好让顾念洗洗,顺便安排人帮他清理衣服上的墨迹,另一方面也让他们趁着现在有空稍事休息,待会儿等卫官他们把人带回来,肯定还要熬夜。
“太好了!谢谢姐姐。”年深正想拒绝,顾念却笑得眉眼弯弯,一脸期待的模样。
年深眼皮微垂,没有再做声。
几分钟后,顾念便开心地站在了浴斛前。
别的姑且不提,桃花阁的住宿条件绝对是一等一的,空间宽敞,配套用具豪华,泡澡水温热充足,再加上沐头汤和沉香、白芷、皂荚等精心调配出的澡豆,那香味甚至让顾念找到了SPA精油般的放松感。
土里来雪里去地折腾了大半天,现在这种时候,没什么比泡个热水澡更能解乏的了。
唯一跟他习惯不合的,就是那个笑盈盈站在浴斛边的小侍女。
将所有东西有条不紊地摆放整齐后,梳着三角髻的小侍女便走到顾念身边,伸手要帮他解开蹀躞带。
说好的男女授受不亲呢?顾念慌乱地捂着腰带退了半步,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小侍女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像是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只得又解释了句,“你出去忙别的吧,一炷香,不,半个时辰后过来收拾下就行。”
“小郎君真的不用奴家服侍?”
“不用不用。”顾念的手疯狂摆出了残影。
见他态度坚决,小侍女只得退出房间。
顾念如愿以偿,享受了来到这个时代后最舒服的洗浴时间。
沐浴过后的顾念神清气爽,紧绷的神经都跟着放松了不少。
柔娘给的药膏也确实有活血散瘀的奇效,美中不足,就是不会料理那头长发,洗还好说,擦也能用布帕胡乱将就,但束发他就真的不会了。
尝试三次,均已失败告终。
顾念破罐子破摔的扑进床铺,暂时放弃了。
床褥用料全部是上等绸缎,亲肤感十足,再摸摸枕头,同样的绸缎质地,触感舒适,软硬适中,简直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梦中情枕’。
太棒了,他抱着那个枕头在床上滚了半圈,满足地亲了一口。
冷不防房门被敲响,推门进来的年深,正好直面他披头散发,衣襟半敞,陶醉地抱着枕头亲吻的画面。
年深:???
看见老板,顾念吓了一跳,慌张地想坐起来,结果直接重心不稳的从床沿摔到了地下。
他顾不得疼,连忙跳起来,“少卿有事?”
“没事,就是告诉你,去通义坊的人回来了。”年深露出个‘你请自便’的表情,关上门退了出去。
顾念:………………
他该不会认为我是个变态吧?
作者有话说:
顾念:老板,你听我解释……
第23章
惦记着萧云铠从通义坊那边带回来的消息,顾念胡乱套上小侍女之前准备在衣架上的外袍就追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了年深。
他其实并没有走,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等在门口。
年深也刚刚沐浴完毕,虽然换了套跟顾念身上差不多款式的淡青色普通袍衫,但从衣领到扣袢,每处都平展整齐,一丝不苟,半干的头发更是像打了发胶似的,梳得纹丝不乱。
同款的袍衫,愣是让他们穿出了两种感觉,一个神采英拔,一个落拓不羁。
看到他衣衫不整的模样,年深讶异地挑了挑眉,你居然不束发就出来?
“头发散着能增大跟风和空气的接触面积,这样湿发才干得快。我阿舅说,像你这样头发没干就绑起来,最容易风邪入侵了。”顾念迎着老板的目光,振振有词地解释。因为站得近,他甚至能闻到年深身上跟自己同款澡豆的味道。
年深:…………
这是什么歪理?
“再说,都大半夜了,谁有那个闲心看我啊。”顾念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摆烂得理直气壮。
年·有闲心·深:……………………
两人刚在屋内坐稳,杜泠就带着个一身寒气的金吾卫大步走进门。
“麾下,他就是跟五郎去通义坊的罗起。”杜泠朝年深行了个叉手礼,闪身将身后那位金吾卫让了出来。
见他孤身一人,后面没有萧云铠和婉儿的影子,顾念心头蓦地一跳,冒出不祥的预感。
那人规规矩矩的先朝年深行了个礼,带得身上的刀甲一阵细响,“禀少卿,萧寺正和小的赶到通义坊时,婉儿已经死了。”
果然……,顾念捏着笔杆的手紧了紧,用力咬住下唇。
年深眉心深皱,“把你们到通义坊之后的情形详细说一遍。”
根据罗起的描述,他和萧云铠一路都没敢耽搁,亥时六刻,他们赶到通义坊,拿着文牒叩开坊门后,就在那边的金吾卫带领下直奔孙家纸坊。
孙家也早就闭门落锁,他们拍门说明缘由后,孙昭才不情不愿地带着他们去找人。
到达婉儿所在的廊屋,众人敲了半天门,里面都没有声息,萧云铠觉得不对,当机立断,一脚踹开了房门。
屋内后窗大开,婉儿躺在床上,胸口插着把短刀,身体已经凉了。
据孙家人所说,当晚吃完饭,大家在厅堂玩棋聊天,大约戌正左右,家里所有人就都各自回房了,婉儿也被以客人之礼安排在西边廊屋。只有孙家的小女儿,因为跟婉儿很投缘,意犹未尽,跑到婉儿房间聊到亥初过后才离开。
孙家的小女儿回房后觉得肚子饿,仆妇去厨房热了云母粥和几样小点。孙家小妹惦记着婉儿,便叫人给婉儿也送一份。但没有人应门,仆妇以为她睡熟了,就端着东西回去了,当时应该是亥时两刻。
状况不明,萧云铠便决定自己守在孙家的案发现场,让罗起回来报信,等他们这边事毕,明天一早再赶去那边查看。
罗起出去休息后,屋内安静了片刻。
行凶者没惊动主屋的任何人,杀死了廊屋唯一的客人,怎么看都不像意外。
“可惜,这下线索全都断了。”杜泠摇摇头,活动着有些酸疼的手臂。大半夜的,白折腾了几个时辰,“人都死了,就算她真知道点什么,也没办法告诉我们了。”
毫无疑问,婉儿也被‘灭口’了。
“未必。”年深眉睫微沉,提笔在自己的桌案上画出条墨线,“我们也不是毫无收获。”
怎么说?杜泠疑惑地走到年深的桌案前,顾念也偏过身体看过去,半干的长发顺着肩膀滑落到前边。
真的麻烦死了,他暗叹口气,哀怨的将它拨回身后。
见他笨手笨脚的动作,杜泠猜到了几分,主动开口,“需要我帮你束起来么?”
顾念忙不迭地点头。
年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其实就是不会束发?
某人桃花眼一垂,心虚地调开目光,不敢跟他对视。
杜泠帮顾念束发的功夫,年深在纸上勾勒出一张平康坊到通义坊简略路线图。
“杀死婉儿跟杀死楚娘的应该是两个人。”年深用笔将平康和通义两坊的所在圈了起来, “按照孙家人所说,婉儿被杀的时间应该在亥初过后到亥时两刻前这段时间。
亥初两刻,楚娘才表演完毕,往前推半炷香,是凶手进入楚娘房间的时间。
如果凶手先在通义坊杀了婉儿,再赶到桃花阁,就算骑马,也需要一刻以上的时间,徒步需要更久。而且按照武侯铺的人所说,关闭坊门后,只有两个人骑马出坊,没有进坊的。”
杜泠摸了摸下巴,“他要杀人,为了避开巡街金吾卫,至少不敢在平康坊附近骑马,否则过后一查他的持牒便知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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