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前来渝关寻求救治的病患,他们当然也会接纳,只是会放在原本的治疗区,严格管控。一方面是治疗流程比较成熟,另一方面,他们也不得不防范那些有可能趁机混进来的‘奸细’。
于是,就在北地无数人在瘟疫之中大量死亡的时候,渝关城一位年轻的新任城主横空出世,宣布他们请莫神医和秦神医研制之后,终于找到了预防瘟疫的方法,并直接将方法公诸于众。
有需要的人,可以到渝关城,也可以自己直接找病牛接种。
刚开始,众人都以为这种病牛接种是场骗局,但莫神医在北地的名头的确很响,深得民心。又正巧有两个瘟疫泛滥之后从未生过病的屠夫也想起了自己从前被这种病牛感染过,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人便试了试,这才发现确实有效,而后逐步传散开来。
一场蔓延北地数月之久的瘟疫,在这之后,才逐渐随着‘神牛’接种逐渐消弭。
因为这场瘟疫和渝关城内的收管翻造工作,飞来谷的人过新年的时候不得不分成两地。一直到二月底,顾念才有空回飞来谷。
三月过后,保不准方曜月那边会有什么动作,一直靠年羽传递书信也不方便,顾念便想抢着在此之前回去一趟,跟墨青当面聊一下改造渝关城的事情。
年深要留下来守关,顾念便只带了萧云铠、孙狱头和牛二等人回去。渝关城那位年轻英俊的城主摇身一变,又‘长’了络腮胡,变成话痨贪钱的顾掌柜,路过平州的时候,甚至还去酒肆和粮铺又谈了轮生意。
飞来谷积雪半融,一切如旧,顾念抱着撒欢的白老虎,跟萧云铠等人看着眼前的山谷不禁有些感慨,当初离开的时候,真的没想过一走就是半年。
墨青等人躲在谷内,基本没有受到天花的困扰,除了之前费尽心力绕过平州给他们送了一次粮,日子比在渝关城的他们过得舒服多了。
见顾念回来,墨青便给他们几个补办了场新年晚宴,众人喝得酩酊大醉。
夜半三更,酒醉的顾念正抱着白老虎呼呼大睡的时候,一道黑影悄悄潜进了他的院子。
黑影先隔着窗户吹进来一竹管烟雾,略等了等,才撬开屋门,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嗷!!!”黑暗中突然传来声虎啸。黑影大惊,转身正要跑,一只白老虎猛地窜过来,将他压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备注:1、清代医家俞茂鲲《痘科金镜赋集解》记载:“闻种痘法起于明隆庆年间,宁国府太平县(今安徽地区),姓氏失考,得之异人丹徒之家,由此蔓延天下,至今种花者,宁国人居多”。明代《金陵琐事剩录》《程氏医案》中都提及种痘之事。据记载,人痘接种方法有四种:
痘衣法:取天花患儿内衣给健康小儿穿着。
浆苗法:采集天花患者脓疮浆,用棉花沾上塞进被接种者的鼻孔,诱发低烈度天花,进而产生抗体。
旱苗法:把痊愈期天花患者脱落的痘痂研粉,吹入被接种者的鼻孔。
水苗法:又称为鼻痘法。把痘痂研粉水调,用棉花包起塞入鼻腔。
第153章
“唔!”
地上的人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踩扁了,痛得闷哼了声,情急之下,他摸索着从腰间抽出样东西,反手划向背后的白老虎。
“噹!”一抹流光破空而来,准确击中他手上的东西。
那人被震得半臂发麻,手上的东西也喀啦一声掉落在地上。
“嗷~”差点被偷袭的白老虎愤怒地举爪拍向压在身下的人,历然生风。
“顾良!”黑暗之中,顾念清脆的声音及时响起。
白老虎的爪子半途收了力道,却依旧拍在那人肩头,将他的肩膀跟小半条手臂抓得皮开肉绽,那人也算硬气,硬生生受住了。
炕上的顾念从怀里摸出火折,点亮了摆在窗台角落的蜡烛。
橘红色的火光跳动了下,慢慢舒展开来,照亮了大半个房间。
只见地上趴着个黑衣人,肩膀和大腿被白老虎踩着,牢牢压在地上,肩头破碎的衣料间露出斑斑血迹,旁边还掉着个三角形的东西。
顾良神气活现地朝顾念扬起脑袋,颈间项圈在烛火里映出漂亮的金光。
顾念赞赏地揉了揉它的脑袋,举着蜡烛照了照地上,才发现那个三角形的东西其实是两枚巴掌长的铜钥匙,看来刚才那人就是试图用这东西攻击顾良的。
那人虽然面上蒙着黑巾,见烛光靠近,依旧下意识地扭过头,想要避开照到自己脸上的光亮。
“孙狱丞,事已至此,何必再躲?”顾念气定神闲的将蜡烛放在墙上嵌的烛台上。
地上的人震惊地抬起头,正对上烛光,面巾上方是双布满细纹眼褶微垂的眼睛。
顾念蹲下身,伸手拽下那块黑色的面巾,露出张浓眉短须肤的脸,果然是孙狱丞。
那张常挂着老好人似的笑容的脸庞,此时此刻因为被踩已经憋得通红,表情也完全僵住。
“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顾念捏了捏白老虎的耳朵,示意它先从孙狱丞的身上下去。再过半年顾良就成年了,它的体重现在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白老虎不情不愿地蹭了蹭顾念的掌心,甩了下粗壮的尾巴,慢吞吞地放开了爪子底下的人。
孙狱丞捂着肩膀坐起身,勉强靠在旁边的墙壁上,急喘了两下,“我自问,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那可不一定。”顾念拾起地上那两枚系在一块的长钥匙,凑到烛火前细看,只见略长的那把钥匙头的部分外圆内直,就像是个迷你款的两股样式的铜叉,顶端部分十分尖利,略短的那把则前端仿若蛇信,分成两叉,微微朝上卷翘出弧度。
“你为什么没晕?”孙狱丞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他明明先喷了迷烟,为了迷晕那头老虎,还特意加重了分量,结果人和老虎居然都没事?
顾念笑了笑,灯火之下,清俊如竹,修长的手指捏着那枚短钥匙漫不经心地指了指炕角放着的粗陶罐。
那是顾念用来腌制山果罐头的,不过那个罐子显然已经空了,因为上面现在塞的是团揉皱的布巾。
孙狱丞皱眉看着那个陶罐,露出费解的表情。
顾念叹了口气,用手拢住蜡烛的火光,糊着厚纸的窗户上赫然出现了一片光秃秃的树影。
孙狱丞这才反应过来,屋里没点蜡烛的话,外面的东西影子都会映在窗户上。他太倒霉了,往屋里吹迷烟的时候,顾念居然还没睡,正好看到了他映在窗户上的影子。
他看看窗户,又看看那个陶罐,几息之后终于明白,他吹进来的那筒迷烟,都被兜进罐子里堵住了。
还能这么躲迷烟的吗?孙狱丞嘴唇翕动了两下,欲言又止,而后仿佛想到了他在屋外吹迷烟,顾念用罐子在里面罩住的滑稽情形,不觉仰头失笑,“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放声大笑间,偷眼瞥了下还在认真研究那两把钥匙的顾念,慢慢将手探入怀里。
“我劝你最好还是别轻举妄动。”房梁上蓦地传出了另一个声音。
孙狱丞愕然瞪大了眼睛,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屋梁上居然还藏着一个人!
“要是再动,我手上的东西可就直接招呼在你手上了。”吴鸣从屋梁夹角的阴影之间露出身形,在房梁上坐正身体,懒洋洋地抛动着手上的松子。
孙狱丞看着他手上的松子怔了怔,难道刚才打断他攻击那头老虎的人是他!
“干嘛这么‘亲切’地看着我,不认识了?”吴鸣不紧不慢地伸了个懒腰。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孙狱丞看看顾念,又看看吴鸣,万分不解。这趟陪着顾念回来的四个人里面,明明没有他才对。
“大约比我们早一天吧。” 顾念将那把比较长的钥匙夹在指间试着朝空气比划了下。
孙狱丞皱了皱眉,“他有秘密任务?”
“当然。”顾念的注意力仿佛都被手上的钥匙吸引了,随口答道。
肩膀的伤口疼得孙狱丞的脸抽了抽,他捂住肩膀,干笑了下,“今天既然落在你们手里,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临死之前,顾司直能否告诉我,我到底是哪里露了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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