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了一点。”
许林秀垂眸失笑,重斐道:“精神看起来不错,没有之前那副病恹恹的模样。”
许林秀道:“将军言重了。”
重斐挑眉:“当时我真担心你让一阵风吹跑。”
许林秀摇摇头,从袖中拿出这几日他休养时画好的图纸:“请将军过目。”
重斐接了图纸,还没展开。
“不是叫你多休息,图纸等调养好身子再画不迟。”
许林秀挑了快干净点的地方坐下,重斐拉他起来:“此处风大,进营帐里再坐。”
许林秀只好跟重斐入了营帐。
十几日不见,许林秀发现重斐比之前晒得肤色深了点,呈出淡淡的蜜色,虎口上还缠着块纱布。
他问:“将军受伤了?”
重斐浑然不在意:“一点小伤。”
许林秀道:“将军的一点小伤正在渗血。”
重斐随意拆开纱布,想找块干净的布重新包扎起来。
许林秀问:“找军医看过了吗?”
重斐笑道:“这点伤口不值一提。”
许林秀目光严肃:“将军,还请立刻找军医来处理,无论伤口多小皆不能马虎,一旦有染上破伤风的可能,严重的会出人命。”
重斐止住笑,问:“你很关心我?”
第44章
◎若你有二婚的念头,爹跟你娘是万万支持的◎
重斐说不清此刻他抱了什么念想问出这样的话,然而说出口的话无法收回,他定睛望着近在咫尺的人,企图从对方脸上看出些什么。
许林秀短暂怔住一瞬,神情很快如常。
古人并不知道伤口感染的厉害。
许林秀有义务给重斐做相关方面的科普,他道:“将军,切不可忽视身上遭受的半分外伤,尤其被生了锈迹,或脏的器物、武器伤害时,更要立即请军医给包扎诊治,避免让伤口感染,引起炎症。”
他短叹一声:“就是如此小的伤口放任置之不理,严重时足以让人性命不保,请再厉害的大夫都无力回天。还请将军试想,若军营中有数十万大军都不顾此种伤口,届时因将军眼中无所谓的小伤口导致死伤过半,将军该如何?”
重斐皱眉,道:“将士们战死在战场上,这是许多人的宿命,包括我在内。”
许林秀摇摇头:“可以避免的祸乱为何不尽量避开?上了战场的将士们视保家卫国为己任。可天下大家小家分不开,有了无数个稳固的小家,才能组成大家。每一个将士,他们一样是别人的孩子,是别人的父兄,是家中的顶梁柱,都说乱世中人命如草芥,草民却不这样认为。”
许林秀和重斐对视:“他们奋死保护国家,反过来想,国家也应尽最大的能力保护好他们才是,国家和天下百姓相辅相成,彼此成就。”
军营多兵籍,许林秀曾经留宿营帐闲暇之余读过几本。
他道:“兵籍上记录有十年前与勾答人的平野之战,草民读过此战役记载,我朝曾出兵十五万大军,结果战损八万余人,其中大部分将士并非死于战场上,而是在战后不久病亡。”
重斐眯了眯眼:“营中的兵籍你都看了?”
许林秀浅笑:“回将军,草民少有机会阅读此类书籍记载,上次借机看了个囫囵。”
他正色,又道:“平野之战,想必许多人不明白为何我军会病亡八万多人,其实记载上已写有答案。当时勾答人用的弩/箭,刀枪皆涂满粪便,这些涂了污物的兵器携带大量病菌,致人受伤是其次,将士们的伤口被武器所带的病菌感染后,没得到及时的救治才是他们病亡的主要原因。”
重斐缄默,戴着黑色扳指的拇指在案桌上敲了敲。
许林秀没让重斐即刻想明白这个道理,至少对方在思考,就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今天他来军营,为的是另一件事情。
许林秀把画好的偏架□□展开,步骤分解图已经标注完整,还差文字、以及数字的注析没添上。
这份图纸远比上次许林秀在地上随意涂涂画画的完整详细,重斐短短看了片刻,很快知晓偏架弩的厉害之处。
他抓住纸卷一角,眼眸蓝光盛烈:“这样的弩机我从未见过。”
许林秀笑道:“若将军技痒,草民到工坊找师傅们先制一把让将军过过手看实战如何。”
许林秀一忖:“这次草民在偏架弩上其实做了些改良,增加了直角刻度,用作提高射击瞄准的几率。”
重斐眉眼处笑意浮开,一声林秀硬生生咽在嘴边,说道:“你总是有许多千奇百怪,又令人惊喜的想法。上次我用了军事地形沙盘运兵,其他几个副将眼红坏了,还吵着找我差人给他们做一份。”
许林秀道:“做沙盘并不难,考究人的耐心和细心。草民到时再画一副沙盘制作图,将军命几个心细的部下照着做即可。”
重斐眼神里光彩焕发,简直都不知道要怎么看许林秀了。
“当真不愿意留在我手底做事么?”
许林秀失笑:“谢将军美意,草民对用兵打仗不感兴趣,且许家需要草民,爹年纪渐渐大了,如今草民更想为许家多做一些事情。”
重斐道:“好,我不强迫你。”
许林秀在军营留了一天,和工坊的师傅们研造偏架弩。
函人师傅对这种新型弩机抱着极大的兴趣,天已入夜了还拉着许林秀不想让他回去。
重斐结束练兵,还未进工坊大门,就听到他扬声一笑:“几位师傅,再不放许公子,若他因过度劳累生了病,本候可得找你们还给我一个完好的人啊。”
师傅们一听,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许林秀,叫他赶紧回府休息。
重斐看着忙了一天的青年:“走吧,我送你回去。”
许林秀意外:“将军,草民自己坐马车就好。”
重斐笑笑:“怎么,你我的关系还需避嫌到如此地步?”
许林秀想问你我什么关系?可话里意思似乎有点暧/昧不明,最终还是跟重斐走了。
马车停在许宅大门对面的街边,重斐眺望一眼:“家中可是遇到什么喜事。”
自许家生意出事,门庭清冷。此时许宅门口张灯结彩,一扫过去数日的沉寂。
他自己也觉奇怪,下车后望见一轮秋月明晰,忽然笑道:“草民竟忘了,将军,过两日就到草民的生辰,爹应该在操/办此事。”
秋月清风,萧瑟中多了几许柔和。
许林秀心念微动,他站在马车下,朝对他投来视线的高位者笑了笑,轻声问:“将军生辰在何时何日呢?”
重斐眉目波澜平静,他道:“我没有生辰。”
许林秀问:“为何没有,人生下就会有。”
重斐摇摇头,只做一声回应的低叹。
恍然中许林秀觉得自己问了一些禁/忌话题,重斐道:“进屋吧,外头风凉。”
许林秀每年的生辰家中都会设宴,他本想问重斐吃不吃宴席,转念一想两人身份毕竟不同,有的事不适合做。
回到许宅,许廉在大厅外踱步。
许林秀问:“爹,还不睡?”
许廉上前拉起许林秀,将他上下瞅瞅,叹息。
“爹方才并非有意窥探,本来想差人接你回家,结果在门外看到别人送你回来了。”
许林秀解释:“是军营的一位朋友。”
许廉问:“是何人,姓甚名谁,身世如何,对方家中可有娶妻纳妾?”
许林秀:“……”
他无奈:“爹,无需这般,他是我的一位朋友,也是贵人。”
许廉道:“林秀,别怪你爹有点风吹草动就担心,哎,其实啊,自你和离后,私下里上门想跟你说亲的人大有人在呢。”
许林秀:“……嗯?”
许廉说道:“他们任家固然很好,但咱们家也差不到哪,许家势头虽下去了,家底仍比别人厚。若你有二婚的念头,爹跟你娘是万万支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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