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晚上从外面回来,拿在手上的那个兔子气球。
人前不矜不伐的,背地里却是个喜欢兔子的周总。
储钦白看了好大一会儿。
慢悠悠敲字:“等着。”
周声听见敲门声,稍稍打开了房门。
储钦白从门缝里挤进来,把手里的衣服裤子递过来。
周声接过手:“谢谢。”
储钦白站着不动。
周声看他,“谢谢。你可以出去了。”
储钦白:“用完就丢,新晋白眼狼小周总?”
周声不乐意,皱眉:“储钦白,你今天第二次骂我了。”
“我怎么不记得骂过你?”
“凌晨一次,现在一次。”周声细数他的罪状,警告他:“你下次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储钦白笑着点头。
“行。”
然后突然伸手拂了拂周声头顶翘起的头发,“但你下次威胁人,记得不要选在刚起床的时候,也不要一边给人发兔子,一边说对人不客气。”
周声躲开,凝眉:“什么意思?”
“因为有大灰狼啊,专吃你这样儿的。”
储钦白打开门出去了。
周声是直到进了卫生间,看见自己的模样,才隐约知道储钦白在说什么。
发表情包只是因为工作环境原因。
他看大家好像都在用,他也就用了,没有多想什么。
重点在现在镜子里的人。
他现在虽然没有把身体养得多好,但对比刚出院时苍白寡瘦到不能看的样子,现在已经算是正常模样了。即便是对比上辈子,也只是除了更瘦一点,再没有什么别的差异。
大概是刚起床的原因,即便眉眼倦怠,但是脸上却带着薄红。
头发乱着,还有两处翘起来。
身上的衣服也是,扣子半开不开。
周声难以相信,自己刚刚就是用这幅样子出去的。
自从自己来了现代,周声延续了不少旧习。
以前接管周家产业时,不管是出门谈合作,还是在家见客。
他从来没有如此这样过。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挑战。
周声把这归结为昨晚被储钦白气着了。
好在这到底是小事。
只要压下习惯上的那点不自然,就可以轻松忘却和面对。
周声再一次从房间里出去的时候。
又恢复成了惯常的模样。
“周总,早啊。”
“周先生我带了早餐,在桌上,你吃一点。”
果然,一切没什么不一样。
周声点点头:“好,麻烦了。”
储钦白在和团队对流程。
储安南和盛川特地来找周声道谢。
“我们听说了,这些天你一直很照顾念念。”储安南不是那种话多的人,能看出很真诚,“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周声说:“念念很乖,我很喜欢他。”
储安南说起儿子,露了笑:“早上醒了一回,睁眼就问你在哪儿,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你。我是储钦白二姐,也不和你说客套话,不管我爸什么态度,在我这里,我一样拿你当自己人。”
这是在告诉周声,她的态度。
周声对做储安南这个职业的有种天然滤镜。
他之前无法想象储家二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见着了,觉得就该如此,在她身上,周声看见了新时代女性很突出的特征。
反抗试图包办婚姻的父亲。
坚守着很辛苦的行业。
并不柔弱,有主见,有想法,有毅力。
周声见过如堂姐那般依附夫家而活的挂藤花,也见过夜海影星,白玫那样,死得轰轰烈烈的烈焰玫瑰。
千般种模样姿态,但时代原因,都活得很辛苦。
现在社会,不管身份为何,背景怎样,活成了自己想要活成的样子,周声都觉得挺好。
周声冲她笑笑:“明白。”
储安南简单寒暄后,就去处理儿子的事情了。
盛川则没走,他和储安南是两种截然相反的个性。是很儒雅的长相,笑容亲和,带眼镜,握手时,周声能感觉到对方作为医生,掌心的干燥。
盛川打量他,问说:“听钦白说你身体不好,单从表象特征看,脾胃确实有不小的问题,如今的药量怎么样?”
周声以为这这是医生的习惯。
见面都先望闻问切。
周声笑说:“在逐渐减量了,现在吃得不多。”
“是药三分毒,确实不能长期吃。你这种情况还是得靠养,忌劳累,不然有个头疼脑热对你来说都是很大的负担。”
周声不太清楚,为什么对方对自己的身体像是很了解。
因为疑惑,周声就问了。
盛川意外:“你不知道钦白把你以前的住院病历本给过我?他很在意你的身体情况。”
周声愣了一下,“这个我确实不知道。”
储钦白试探过他。
周声猜测他应该查过自己。
但确实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盛川:“这样吧。我今年差不多年尾就会调回岚城的三甲陆|军医院,到时候你来我再给你做个详细检查。”
周声意外:“调回岚城?”
“是。”盛川点点头:“其实主要还是安南有工作调动,我就跟着申请了,这次把念念送回岚城,也是因为我们刚好都抽不开身。”
周声应下:“好,到时候我去医院找你。”
“让钦白陪你。”盛川笑说:“我看他应该比你自己更重视。”
周声摇摇头,没接这个话。
一直以来,他和储钦白中间是有个天秤的。
现在他骤然跨过中线,周声觉得自己就像站在天秤的一端末尾,一个不小心就得被储钦白逼得和他一起掉下去。
私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着自己。
不能真的掉下去。
掉下去意味着未知,意味着欺瞒。
他是个有过去的人,深藏着不能言说的秘密。他占据了这个时代周声的身份,以一个旧式灵魂,完成着自己那些想要去实现的东西。他注定无法和另一个人做到真正的坦诚相待,毫无隐秘。这并不公正,也不美好。
一早就决定只做自己想做的,保持着最初醒来坚定的念头。
他没有要打破这一切的想法。
吃完早饭。
念念被父母带走。
走之前勉为其难抱了抱他小舅。
奶声奶气:“小舅,声声说你还是很爱我的,那我以后也多喜欢你一点吧。”
把除了储钦白以外的人都给逗笑了。
储钦白照旧打击:“你少喜欢我一点,房子都要让你给哭淹了,再多待两天,我就找你爸妈要精神损失费了。”
小孩儿就算听不懂。
也知道储钦白没说什么好话。
转头找周声要安慰。
他现在也不叫周声小舅妈,叫他声声。
真正告别时,亲了周声,又瘪着嘴看他,要哭不哭的,看得周声止不住心软。
人就是情感动物。
处得久了,就会产生感情,会舍不得,会放不下。
这个早上就跟开盛会一样。
送走了一家三口。
房子里依然热闹。
周声在门口接完了许朝电话,下午的会因为时间原因,提前到上午十点了。
周声重新进去,就见着里面跟打仗一样。
“快点的,快点的,耽搁一个小时了。”
“灯灯!另外两套衣服呢?。”
“姐,怎么办?说好的摄影师来不了了。”
“马上联系别的!”
周声又恍惚误入了什么电视后台。
看着一个高速运转行业的忙碌和真实状态。
就储钦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他手肘撑着膝盖,在刷平板。
头发衣服什么的弄好,像是随时都要走上红毯。
周声绕过地上的杂物,从他前边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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