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他才发现。
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他认识的储钦白,是名利场著名的储影帝。
是拍戏时,人人口中敬业的储哥。
但他从没问过自己,储钦白究竟是谁?
任祈轩白着脸,同样看了一眼路边,惨笑:“这种话你敢对着那个人说吗?你敢让他知道你储钦白到底有多狠多冷血吗?”
储钦白:“他用不着知道。”
任祈轩往后倒退两步。
心里有恐惧,害怕。
有翻江倒海的愤怒和疯狂的嫉妒。
他用不着知道,是因为你永远不会这样对他?
还是说,那个人在你心里就如此特别,特别到所有人都不及他分毫?
周声。
任祈轩到了此刻。
才是真真切切,记住了这个人。
储钦白上车时,周声抽空看了他一眼。
“解决完了?”周声问。
储钦白仰靠着,在密闭空间里,身上的酒气更浓郁了一些。
他侧头对上周声的视线,“你不想问问?”
周声摇头:“不关我的事。”
储钦白听见这话反而笑了一声。
突然够过来伸手捏了捏周声一本正经的脸,说:“周总总是如此的清醒理智。”
周声啪一下打在他手背上。
“不要耍酒疯。”
储钦白得寸进尺,松了他脸颊边那点软肉,拇指蹭过那点隐隐发红的皮说:“一捏就红,果然脸皮薄。”
周声看着他酒后凌乱的发,蹭皱的衬衣露出隐红的脖颈,刚从外面进来,带了一身侵略气。
这个人喝了酒也从不上脸。
要不是仔细看,又有酒气,根本不会发现他喝了酒。
“开车吧。”周声示意司机出发。
出发后储钦白倒是安静。
退回座位上,胳膊搭着眼睛仰靠着,没有一点动静。
行至中途,周声觉得眼睛有些疲劳,抽神往车窗外看了看。
他已经看惯了岚城的夜景。
每每在夜晚的回程途中,依然从中能感觉出一份宁静。
车窗玻璃上,倒映出了储钦白的影子。
这时候周声才注意到他的手捂在胃上。
周声回头,车内灯光有些暗,但他还是看清了他绷紧的下颚。
“胃疼?”周声询问时干脆拿下了他的胳膊。
储钦白似乎没料到他的动作,露出一双酒精挥发时透着疲惫的眼睛,泛着隐隐的红。眉心拧紧,不舒服不言而喻。
周声忍不住叹气。
想到了之前,自己在客厅说自己吃撑睡着的那晚。
放下电脑,坐过去了一点,抬手在掌心呵了口气。
搓了搓,感觉发热之后,拿开他自己的手,捂上了他原先捂着的位置。
周声对上他垂眸看来的视线,开口:“你这是喝了多少?知道自己有胃病又不肯忌酒,算不算自作自受。”
“躲不掉,多少都会沾一点。”储钦白看着他低声说。
周声实际上也清楚这个。
他自己工作场合都得喝,娱乐圈也无非烟酒色。
怎么可能完全避得开。
周声捂着缓缓替他揉了揉,只感觉到了掌心下一片硬硬的肌肉。
他自己是没练出来,揉着就没忍住分神摸了两下。
储钦白哑声:“往哪儿摸呢?”
“中看不中用。”周声淡定移到原位置上,说:“练出腹肌也不见得你没胃疼。”
储钦白咬牙:“你小心点说话。”
周声不和他在这种问题上打转。
“药呢?家里还有吗?”
“好像没了。”
“那等会儿路边再买一点。”
周声这姿势不太方便。
替他捂了两分钟就要松开手。
刚拿开又被储钦白按了回去,“继续。”
周声睨了他一眼,坚持坐回去:“我的好心就这两分钟了,多了没有。”
储钦白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中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看得周声隐隐蹙眉。
“还是很痛?”他问。
储钦白低笑一声,靠回去。
“好心确实别给太多。”
周声以为他这个好心,是指代今晚的事。
在卫生间门口的时候他就听了个大概,其实不用猜,就知道任祈轩弄成那副样子,和储钦白并没有什么关系。
周声曾经在漫长的黑夜当中行走。
知道心无旁骛的重要性。
也知道,越是光鲜亮丽的位置,底下的阴影部分只多不少。而储钦白一个常年身处这样环境的人,所经历的,见过的,更不是非黑即白。
烂好心在这时候是最没必要且无用的东西。
周声说是和自己无关,最后还是问了一嘴:“任祈轩这事儿有麻烦?”
“什么?”储钦白似是不解,然后皱眉:“没事提他干什么?”
周声无言:“你刚还让我好心别给太多。”
储钦白无奈:“是让你别给我太多。”
“什么意思?”
“我贪多。”储钦白又侧头看过来,神情幽暗难辨:“贪心的人哪天真要动了邪念,我怕你连跑都没地儿跑。”
“我看你确实醉得不轻。”
储钦白看了他一会儿,干脆直接压倒过来。
鼻息喷洒在周声脖颈,低声:“嗯,对,就是醉了才求周总一点怜惜。”同时把周声的手按回胃上的位置:“再捂会儿,我要痛死了你岂不是得当寡夫。”
周声被扯着手,挣不开,按上去咬牙:“那我看你还是痛死算了。”
储钦白就埋在他颈边低低笑。
笑得周声被熏红了脸。
前排司机助理齐齐埋头,别说往后看了,连大气都不好意思出。
第52章
储钦白越来越过分了。
异国街头的那个拥抱, 此刻埋在自己颈边喷洒的气息。他每一次靠近自己都并不算过分,但周声却能清晰察觉他正在一步一步踏进自己的安全线之内。
以一种不动声色,不容置疑, 也让周声无从拒绝的方式。
这不是工作。
周声无法用清晰的条理来分析这种事情。
这不是他所擅长的领域。
难免有时狼狈, 或者慌乱了手脚。
储钦白胃疼,也不算讨人厌。
周声只能如此合理化储钦白的行为, 也合理化自己为什么没有躲开。
到家时已经很晚。
周声没想到会在楼下捡到一个小孩儿。
他刚下车就只见半膝高的一个小团子冲了过来,抱着他的腿就喊:“小舅妈。”
饶是周声, 当时都直接傻在了原地。
低头看了看扒着自己膝盖的小家伙。
估计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大大眼睛, 戴着毛线帽,穿着一身小恐龙衣服。
周声缓过神来,以为是哪家走丢的小孩儿。
弯下腰把人抱起来。
小孩子软软的身体干脆直接趴在了自己肩头,一副依赖的模样。
“哎, 哪来的小朋友啊?”陈灯灯从副驾驶下车, 最先看到周声抱着的人。
周声扯了扯孩子衣服,问他:“你爸妈呢?”
小孩儿奶声奶气:“忙,让我找小舅。”
“哪家的父母居然这么不负责任。”陈灯灯当即皱眉,看了看四周, 也没见着什么像是孩子父母的人, 抱怨:“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怕丢了。”
“报警吧。”周声说。
陈灯灯闻言掏出手机。
这时候从车的另一边下来的储钦白手里还在打着电话。
往周声这边看了一眼,注意到他肩头的人, 开口对着电话里的人说:“到了, 嗯……我不会负责给你带孩子的,立马让人接走。”
储安南:“半个月, 到时候我亲自来接他。”
“大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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