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了一个念头。
如果这是他原本生活的世界,如果他脑子里没装着一个像定时炸弹一样的系统,他一定会马上答应桑小十。
不是同意追求,而是答应交往。
申思杨的确不知道,究竟怎么样的喜欢,才能算是可以归进爱情的喜欢。
他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的喜欢,才可以够上谈恋爱的资格。
他不清楚喜欢,但他清楚他无法拒绝桑小十。
他发自内心地愿意包容桑小十提出来的一切要求。
至少过去三十五年里,除桑小十外从没有人在他这里有过这样的特权。
申思杨抬手揉了把脸,总算给出回应:“小十,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桑小十是想过申思杨拒绝的。
甚至在预想里,申思杨拒绝的可能性要高于答应。
因此申思杨给出的回应对他来说算是惊喜。
他眸中的失落渐渐淡去,浮上一点光,看着申思杨,软声问:“多久啊?”
申思杨愣了一下,乐了:“桑小十同学,你知道你现在这是什么行为吗?”
桑小十嘴角渐渐上扬,眼睛微弯,诚实应:“知道,蹬鼻子上脸。”
申思杨暂时把刚才的问题抛之脑后,上前一把勒住桑小十的脖子:“知道你还蹬,罚你送我回家。”
桑小十被申思杨拉矮了身,微扬起脑袋看他,轻声道:“去年你睡在我家。”
申思杨震惊乐了:“你见过哪个刚表完白的,马上邀请被表白对象一起睡的?”
桑小十认真想了想:“我可以做第一个吗?”
申思杨哑口无言,直接按着人就往楼下走。
走出院子,瞥见院子里破了个缺口的墙,他抬手一指:“明天我找煊姨说,不用弄水泥来糊这缺口了,直接用你脸皮,管够。”
桑小十也不客气,笑着点点头应:“好。”
申思杨忍不住乐出了声。
两人从葛家宝门前经过。
九月里桃树结果,果实缀满树。
十年前桑小十打消放火逃跑的念头,无措又疲惫地蹲在自家院子里,因为替葛家宝叫救护车,阴差阳错吸引来了担心他的申思杨。
那天晚上申思杨搭着他的肩膀,他仰头专注地看着申思杨,两人路过一片桃李树下。
十年后的今晚,人没变,树没变。
桑小十像十年前那样仰头专注地看着申思杨,眼底盛着无比柔和的光。
——
从桑小十家走到申思杨家仅用三分钟。
三分钟后,两人站在申思杨家门口,申思杨松开勒住桑小十脖子的手。
他认真回答刚才在桑小十家,桑小十提出来的问题:“等这个月月考结束吧。”
桑小十反应了几秒,意识过来申思杨回答的是哪个问题,双眸一亮:“好。”
申思杨认真教育:“这期间不要因为这个问题想多困扰,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学习学习,明白?”
桑小十弯起一双眼睛,乖乖点头:“明白。”
申思杨看着眼前桑小十乖巧的模样,一颗心又麻又软。
他忍着心悸摆摆手:“回去吧。”
桑小十没动,看着他:“我看你进去。”
申思杨坚持:“我看你走。”
两个人沉默地对峙半分钟。
“好吧,一起走,不许跟我耍赖皮。”申思杨提议。
桑小十接受提议,温笑应:“好。”
三步一回头是不至于的。
但申思杨在进门后,还是没忍住转身看桑小十。
正好看见桑小十停下脚步看他。
他抬手摆摆。
桑小十才乖乖转回身离开。
申思杨锁上门回到卧室,脸上的笑意散得一干二净。
往常这个时间他早就困得不行,今天却格外清醒。
他脑袋一片空白地坐在床边,静坐许久不见动静。
过去这十年里,申思杨反复想过无数遍。
朋友之间,究竟怎样惨烈的决裂方式,才会让一个人飞速成长。
现在这段关系的天平里加上了桑小十的爱,这个问题就无需他再多想了。
因为不管什么样的离开方式,再轻巧平和,都会对桑小十造成无以复加的伤害。
申思杨仰面倒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再次问出那个几乎要被他问烂了的问题。
“我要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
一样的答案。
问再多遍都是一样的答案。
以往申思杨问个两三遍就直接等改天再问了。
今天他着魔般,就好像重症的病人渴望千万分之一的奇迹概率落到自己头上,总觉得再多问一遍,就能问出不一样的答案。
事实证明奇迹是极小概率事件。
不过他问了一整个晚上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中途他气不过骂了系统两句,然后震惊地发现,这小玩意儿问啥啥不知道,骂它它竟然会回嘴。
太过震惊,以至于申思杨在如此愁的情况下,难得分出了3分钟心神,深思究竟什么样的东西才能造出这么个玩意儿。
一夜无眠。
看着从窗户照进屋内的晨光,申思杨深吸一口气,换了个问题。
“桑小十符合系统捕捉标准的天赋和潜力,具体指什么?”
问了一晚上问题,终于有一个得到准确回复。
“现有资产占比:10% 现阶段发展轨迹占比:30%;
商业天赋占比(包含待开发潜力):60%;
根据系统演算,桑小十当前评级:A+,即存在75%-85%的概率,开创出引领时代变革的全新商业模式。”
晨光落到床沿,洒在申思杨浅色的瞳孔上。
他定定地盯着光束中的浮尘许久,半阖下眼帘,陷入了沉思。
——
“申思杨,你最近愁什么呢?”
刚测完体测的葛家宝拎着瓶冰水,在申思杨身旁坐下。
五班和六班一直是一起上体育课,虽然体育老师不同,但课上的内容基本一致。
比如今天,就一致要体测。
申思杨学号靠前,早早测完坐在操场的观礼台上。
桑小十学号靠后,还在人群里排队。
申思杨盯着远处排队的桑小十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应了句:“没愁。”
葛家宝根本不信,直接抬手抓了一把申思杨的头发,摊手到申思杨面前:“都愁掉发了,逞啥能呢。”
申思杨被葛家宝手里的头发拉回神,吓得连往旁边坐两个座位:“你离我远点!!”
葛家宝不远反近,越过两个座位坐回到申思杨边上,小声问:“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申思杨扭头看他,没吱声。
葛家宝非常上道地笑:“这流程我熟,前阵子我谈恋爱前,也是你这个状态。”
申思杨正想问这个状态是怎么个状态,余光瞥到某处,他猛地起身。
远处操场上,桑小十还在队伍中央排着,等着测50米。
一个申思杨颇为熟悉的高大身影拿着瓶水,走到桑小十身旁和桑小十说话。
桑小十简短应了男生一句,忽地朝观礼台上申思杨所在的方向看来。
申思杨扶着前座的椅背就要跳下观礼台。
不明所以的葛家宝拉住他:“你干嘛去?”
“那小子对小十不怀好意,我去把他赶走。”
“等等等,”葛家宝一脸不解,“你说现在跟桑小十说话那个?他不是喜欢桑小十嘛。”
申思杨动作一顿,扭头死亡凝视葛家宝:“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小十?”
葛家宝被他看得莫名心虚,松手尴尬地笑了两下:“他跟我打听过很多次桑小十,好像高一刚开学没多久就看上桑小十了,只是他一直觉得桑小十太仙气飘飘了不敢接近,也不确定桑小十喜不喜欢男生,所以这学期要出去集训了才鼓足勇气。”
申思杨面露微笑:“家宝哥,有这种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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