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对视,桑怀杞再开口时换了个回答:“游戏很好玩,玩着玩着就入神了。”
然而申思杨反应慢半拍地回过味来了上一个回答。
他怔怔望着眼前的少年。
后来不论过去多久,这一幕都始终历久弥新。
清晨的阳光。
山间的清风。
空气中的茉莉花香。
掌心闪烁着通关动画的数码游戏机。
天时地利与人和,捕捉下十七岁少年温柔的剪影。
映入申思杨脑海,从此再未消退。
作者有话说:
其实分开这段时间还行的,不是纯酸的,酸甜酸甜的
第165章 新年快乐,Q先生2
“思杨。”
申思杨听到喊声回过神来, 发现吴组长已经打完电话回到了会议室。
两人对上视线,吴组长再次开口:“开一下这封邮件里的附件。”
申思杨点头。
附件是非常详细的游戏设计。
好几百页的Word文档。
吴组长带着会议室众人将附件内容简要过了一遍。
“这是本次大赛获得三等的作品之一。”
吴组长的视线扫过桌前众人:“小徐,你来说一下看完后的感受。”
被叫到的男人站起身。
他盯着投屏斟酌片刻:“比较中规中矩的游戏设计, 剧情、人物、通关模式都比较传统。”
吴组长露出笑容:“既然是这样, 你觉得这个设计为什么能得到三等。”
“虽然游戏设计中规中矩, 但全流程下来,却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
男人思索着合适的词汇。
申思杨盯着屏幕里的内容, 无声补全。
舒服。
通篇浏览下来眼前的游戏设计,产生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舒服。
游戏设计其实很忌讳舒服二字。
因为舒服二字一般情况下意味着竞技性不足或难易程度设计偏差。
可眼前的游戏设计却恰到好处地补全了舒服二字下可能产生的多数设计漏洞,设计得近乎滴水不漏。
如果主体内容稍微新颖一些,这个设计拿一等都不是问题。
大约是刚才想到了桑怀杞的缘故, 浏览完眼前的游戏设计, 申思杨又不受控地再次想起桑怀杞。
桑怀杞给人的感觉和这款游戏给人的感觉很像。
都是舒服得恰到好处。
男人回答完,吴组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是一款非常不错的游戏设计, 唯一的缺点就是内容欠创新,按理说, 像咱们组这样新人居多的小组,顶多也就能争取来一个三等的作品,也就是这款游戏, 但是这次机制有变, 上周五领导组开会,敲定一等的作品由三个开发小组合力负责,三个开发小组由2+1组成, 两个金牌小组+一个新人小组。”
“思杨, 你打开一下这封邮件的下一封邮件, 也是经理上周五抄送给我的。”
申思杨点头, 了然地点开了另一封比赛一等的邮件。
打开邮件的瞬间, 他怔了一下。
恰好吴组长的声音响起:“有没有人有什么发现?”
很快有人出声:“发件人是同一个,不会这个作品和上一个作品是同一个人设计的吧?”
申思杨也愣怔于此。
两封邮件的发件人都是由一个叫「Q」的发件人发出。
吴组长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中点头。
“虽然比赛没有明确规定一个人不能多投作品并且多作品获奖,但过去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这封三等的作品是设计者在大赛开始初期投的,投稿非常顺利地通过了初筛,被列为预获奖作品之一,但就在比赛即将终止之际,设计者又投来了这封一等的作品。这封一等的作品非常快地引起了领导的重视,领导甚至亲自联系了投稿人。”
说到这,吴组长忽然感慨一声。
“原来以为投稿人是从业游戏设计多年的人,谁想竟然是个二十出头还在读大学的学生,年轻人真是能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啊。”
“好了,题外话就到这,相信大家也具备创造惊喜的潜能,我对每个人都非常给予厚望。接下来我们进入正题,来详细讲一下这项作品。”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会议室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全神贯注于一等作品所展现出的恢弘世界。
“在公司待过几年的人应该都知道,我们公司在全息领域已经投入研究了不少年,这种可以凭参与者自行构建,并在进行过程中随机变更剧情走向的模式,我们不是没有尝试过,但可落地性太低。这项作品宝贵就在于,他的思维模式非常大程度地提高了可落地性。不出意外,这将是接下来几年我们公司的重点研究方向之一。”
吴组长拉了张椅子,在投影仪旁坐下,语重心长。
“领导组给出的新人小组条件:组内有半数员工入职不满一年且相关工作经验不满三年的开发小组。满足以上条件,并在一个月内最先完成领导组给出的比赛项目的小组,才可以获得加入机会。这个条件对我们组其实不太有利,因为我们组是目前所有符合条件的新人小组中,新人占比最高的。”
“但是,”吴组长话锋忽转,“我也说了,年轻人是最具有潜能的,跳板已经伸到你们面前,站不站得上去,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
申思杨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
他盘腿坐到床尾的小沙发上,琢磨着白天会议中的内容。
一等作品的竞争机制并不要求小组全员参与。
吴组长话说得很明白,一旦决定参与,接下来的一个月绝对是连睡眠时间都无法保证的地狱模式。
申思杨最开始就是因为类似设想接触得这个行业,因此争取这个项目于他而言是毋庸置疑的。
项目没什么好多想的。
只是设计出这个项目的人……他这一天里总是忍不住回想。
二十出头。
聪明优秀的年轻人。
申思杨清楚,在A市这样的一线城市,符合上述条件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可大概是今天想起过桑怀杞的缘故,每每回想会议时吴组长对Q的形容,脑中总不受控地浮现桑怀杞的脸。
发尾的水珠滚落到脖颈。
风从开了道小口的窗户处灌入,冷得申思杨打了个哆嗦。
他摇摇头甩开不切实际的想法,起身从储物柜里拿出吹风机。
吹干头发已经是夜里九点。
申思杨打了个哈欠,躺上床为接下来一个月的硬仗做准备。
往日里三秒入睡的人,今天卷着被子闭了五分钟的眼,又清明地睁开了。
他在黑暗中盯了会床头柜上的闹钟,最终翻身坐起。
迈下床拎来茶几上的电脑。
打开邮箱,输入烂熟于心的收件人账号。
申思杨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没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
仅有的几件,都多少与桑怀杞有点关系。
想不明白明明只相处了一周都不到的人,怎么能在记忆中比许多相处多年的好友都要清晰。
这事后来申思杨将其归结为桑怀杞长得太好,性子太好,脑子也太好。
任何一方面尤其突出的人都容易令人记忆深刻,更何况像桑怀杞这样样样都突出的。
后来一直没再有桑怀杞的音讯,申思杨想不明白的事又多了一件。
他当时给桑怀杞留下信,纯粹是为了让桑怀杞心里过意得去一点。
开弓没有回头箭,申思杨从不会后悔做过的事情。
把钱给桑怀杞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因此不管桑怀杞往后是否会联系他,于他而言都无关紧要。
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近来申思杨总想,那张纸上的电话号码,他到底写对没有。
假如桑怀杞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继续读书,或者是因为其他变故。
如今申思杨已经从A大毕业,桑怀杞能找到他的唯一途径就是通过电话联系。
可离开那天决定做得匆忙,信也写得匆忙。
写完信时他连回看都没能来得及,就被任其匆匆忙忙地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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