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琳菲冷笑:“腰子没了,你现在还想躺在这里跟我说话?”
申思杨笑:“哦对了,你和爸应该还有机会见罗企风吧,你们要是见到他,帮我带句话——我们家杨杨听说你十分看重钱,所以体贴地让你少赔点钱多进去几年,听说牢里还管吃管喝,省下来又是一大笔钱,坐牢这几年心里要感恩谁,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他说完,想了想又补充:“记得面带微笑露八颗牙,这是精髓。”
袁琳菲欣赏着自家儿子的表演:“也就现在麻醉效果还在,等一会麻醉失效了,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申思杨乐:“话可不是这么说,要是能让我亲眼看见罗企风气得跳上桌恨不能把我撕碎的样子,麻醉消了我都能下床打两套军体拳。”
袁琳菲上前揉一把他的脑袋:“好了,少说两句,好好休息,让小十在这陪你一会,我回家拿你的衣服和日常用品来。”
“几点了?”
“一点。”
“那你直接回去睡一觉再来吧,有事我可以让小十帮我按铃。”
桑小十忽然被点名,小鸡啄米点脑袋。
袁琳菲看了两人一眼:“行,那我明天早点来。小十带着手机吧?”
桑小十迅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思杨哥哥…给的。”
袁琳菲笑:“里面有阿姨手机号,晚上杨杨给你发短信的那个号码就是,有问题可以随时给阿姨打电话。”
桑小十点头,认真应:“好…好的。”
送走袁琳菲,病房里就剩下两人。
桑小十走回到床旁,就听见申思杨开口:“现在可以说你今晚想说的话了。”
桑小十轻轻地眨了眨眼,两只小手交叠在身前,认真地看着申思杨:“对不起。”
申思杨也注视着他:“原因。”
桑小十垂下眸,睫毛轻颤:“害你…受伤了。”
申思杨眯起眼:“你还有一次回答的机会,回答对了,今晚到床上来跟我睡,回答错了,一个人睡地上。”
桑小十倏地看向申思杨。
他两只手攥紧又松开,攥紧再松开,嘴巴越抿越紧,始终不敢轻易回答这个问题。
申思杨看着他这副比上阵考试还要紧张的态度,没忍住,心一软:“那天在车里,我们的谈话你都听见了?”
桑小十诚实地点点脑袋。
申思杨便又问:“现在知道错哪了吗?”
桑小十认真想了想:“应该…要逃。”
申思杨放柔声音:“小十,罗企风就是进去把牢底坐穿,也不配换你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明白吗?”
桑小十下意识看了眼申思杨受伤的背:“他也…不配,让你…受伤。”
申思杨轻笑:“躺上来吧,已经很晚了,我们这么可爱的小十可不能秃头。”
桑小十一张脸瞬间烧红:“会…碰到…你。”
“不会,这床那么大,睡三个我们都够,再说了你睡觉比小鸡仔还老实。”申思杨打了个哈欠,“快点,我也困了。”
桑小十一听申思杨困了,顿时不再推拒,站在床旁衡量一番,小心翼翼地上了床。
病房里中央空调的冷气恰到好处。
两个小孩盖着一床被子,躺在病床的两端。
桑小十背上的伤还没好全,平日里站着感觉不太到痛,躺下却十分不舒服。
因此他也跟申思杨一样,脸贴着枕头趴在床上。
他躺上床后闭了会眼,又忍不住睁开看申思杨。
申思杨的确是累的,背上的痛感也在慢慢变得明显,因此桑小十一躺到床上,他就合了眼。
感觉到桑小十的目光注视,等了会,感觉还在,他也没睁眼,轻声开口问:“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话吗?”
桑小十轻缓懵懂的声音在短暂的安静后响起:“思杨哥哥,我…我要和每一个…跟…跟我说…对不起的人,都说…没关系吗?”
“他们向你说对不起的事,你心里觉得没关系吗?”
桑小十没有马上回答。
申思杨便又道:“你心里觉得没关系,就可以跟他们说没关系,如果你心里觉得不是没关系的,那就不用说。”
申思杨被子下的手轻轻握了握拳,感觉麻醉已经不是十分起效,他缓慢抬手,贴到桑小十柔软的后颈上,轻轻捏了捏。
而后他睁眼,目光柔和地看向桑小十:“小十,你不是神,你不用普爱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你只需要爱你想爱的人。”
桑小十看进申思杨眼底,在他眼底看见了一个完完整整的自己。
他微微侧过脸,脸颊蹭过申思杨贴在他后颈上的手,浓密的睫毛轻轻盖下:“嗯,小十…一定会…好好…爱想爱的人的。”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的内容在宝子们的建议下做了些许改动,非常感谢大家肯花时间提出建议!!么么么!
因为改动的内容是从这一章补过去的,所以大家看这章之前记得先翻一下上一章,把缺失的部分补一下嗷——
——2022.4.5留
第16章 玻璃糖罐外的小男孩16
“等一下。”
申思杨一只脚刚要迈出病房门,就被申拾武抬手制止。
申拾武手里捧着大红大紫的三捧花,招呼一旁的桑小十和桑炆煊。
“小十,小十姑姑,你们也来,和杨杨站一块。”
申思杨因为背上的伤,住院了整整一个月。
今天他出院,桑炆煊特地带着桑小十去剃了头发,两人都换上了新衣服,才跟着申拾武袁琳菲到医院来接申思杨出院。
桑小十被申拾武拉着站到申思杨身边,申思杨惊喜地发现,桑小十似乎有点长高了。
一个月前还明显营养不良的小孩,现在已经完全白白嫩嫩。
他今天穿了件崭新的暖橙色短袖,本就漂亮的人,简单打扮一番,在阳光下耀眼得仿佛大师级雕刻家精心雕刻的最杰出作品。
桑炆煊相较一个月前,气色也好了不少。
只是多年缺乏跟人接触交流,面对申思杨一家人她难免还是有些拘谨。
三个人在病房门口站好,申拾武一脸笑容挨个发花。
发完花,他一拍掌高声道:“好,从现在开始,只要你们踏出这扇病房门,过去的一切就通通烟消云散!接下来的每一天,都顺风顺水,健康快乐!”
申思杨从比他半个人还要大的花束后露出脑袋,冲他爸一笑,第一个蹦到了病房外。
而后他转身,笑看向桑小十。
桑小十双眸发亮地对上申思杨的视线,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申思杨走去。
再次到申思杨身旁站定,桑小十抬手轻轻拉住申思杨的衣摆,而后转身朝仍旧拘谨在门口的桑炆煊看去。
袁琳菲站在桑炆煊身侧,见桑炆煊站在病房门口模样紧张,迟迟无法迈出脚下那一步,她温声开口:“罗企风逃不掉这次牢狱之灾,你提的离婚诉讼法院也已经受理,炆煊,你以后走的每一步路,都会在阳光下。”
她说着,朝桑炆煊伸出手。
桑炆煊看了眼面前递来的手,又看了眼桑小十看向她的澄澈目光。
她眼眶逐渐湿润,连说了好几声「谢谢」,最终握住袁琳菲的手,走出了这对她而言极其不易的一步。
七月的仙溪镇热得打个蛋在地上都能直接煎熟。
五人坐上冒热气的车,车子慢悠悠开上路。
申思杨坐在后排,一路上看着窗外的风景连打了五个哈欠。
昨天因为得知可以出院,他兴奋得天快亮才睡着,今天一大早又被申拾武和袁琳菲从床上拔起,这会困得头一点就能睡着。
车内的冷气渐渐盖过热气,申思杨靠在车窗上,慢慢合了眼。
车子缓慢地行驶进乡镇的马路,转了个弯,阳光从左侧转到了右侧。
申思杨昏昏沉沉间感觉眼前一亮,刺眼的光赶跑了些许困意,他刚一皱眉,眼前又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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