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四哥招呼过来的人多,他自己就没怎么干,监工一样,一会儿指导这个,一会儿说那个,仿佛自己才是建房的头号主力,事实上……纪墨以自己那点儿粗浅的营造法式就能看出来,这房子建好能住就不错了,其他的,不要要求太高了。
立柱深入地下,房梁架起来,勉强合拢的榫卯配合搭建,最后再上几块儿板材,纪墨仿佛看到了小时候那位老年星使的木屋是如何搭建起来的,真的是简单粗暴啊!
这样建房,速度当然是快的,还没到晚上,就已经建好了,顺带着还留下几块儿木板给纪墨弄了张床。
“时间紧,没工夫,等以后有时间了,从外域直接买家具进来,还是外域的那些家具好,样式多,又好用。”
纪四哥拍了拍那张木板床,这样跟纪墨说着,又说到了外域的战事,太乱了什么的,外来的东西都不好进来了,以前还是各国的东西都有,现在,附近小国的东西还能进来就不错了。
“也不知道打个什么劲儿,这都多少年了,说起来,我还真怀念……”
纪四哥说着说着,又把话题拐到吃食上去了,口腹之欲,实在是能够跨越族群的爱好。
一行人到酒楼吃了一顿饭,纪四哥买单,看着纪四哥掏出来的一把不下五片的银叶,纪墨诧异:“你竟是收集了这么多银叶!”
纪四哥洋洋得意,又从怀中掏出一把,攒成扇子模样,在耳旁扇了扇,“那可不,前一阵儿掉了不少,正好我在,都捡了!”
还没散场的众人,主要是纪四哥的朋友们,听到此事,纷纷鼓噪,嫌弃纪四哥抠门,白得了这么多,都没请几次客之类的说法。
“去去去,我也是辛苦捡的好吧,你当弯腰不累人?”
纪四哥不为所动,银叶实在是最好的荣耀,拿出这么一把来在手上,什么都不要做,周围看过来的目光就截然不同了,瞬间成为人群焦点。
邵南星撇撇嘴,他能过来吃饭都让纪墨意外,也不期望他能说点儿什么有用的了。
其他人脸上都带着笑,纪四哥笑得最开心,纪墨看得却有点儿笑不出来,若是昨天之前,他可能也会跟着笑得很开心,羡慕纪四哥的好运,但这会儿,想到这些银叶背后都是星使的失败,就要想一想了,这些失败者是否都还活着。
外域正是战乱,星使便是有些特殊能力,也不能确保完全,万一被哪里来的刀子一刀砍了,似乎也没办法喊冤。
一顿饭之后,大家四散而走,邵南星和纪墨是一个方向,同行了一段路,静谧的夜色中,邵南星突然说:“你看那些银叶又有什么用,都过去了。”
“你也知道战星的事情?”
纪墨瞬间了然,他怀中揣着从纪四哥那里借来看看的银叶,想要看的就是上面的叶纹字。
“嗤,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孤陋寡闻,可恨我没能参与,否则……”邵南星有野心,也有自知之明,没准备取代战星,但若能借此提升自家命星也不错啊!可惜,错过了。
平时的时候星使如同一盘散沙,想要投靠组织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那些中间插手进去的星使也不知道是怎样做到的,可能他们的命星有些不同吧,或者……
“以后还有机会。”纪墨安慰了一句,心中却在想,这种高端棋局,下一次再开始还不知道要是多久之后,又要在此前酝酿多久的大势,自己还能看到吗?
第538章
一片银叶落下。
星煌树旁,不远处,一座木屋之中,正在屋中的纪墨若有所感,抬头看去,正好看到那片银叶翩然而落,若蝴蝶翻飞,叶片在空气中走着莫名的弧线,飘飘摇摇。像是不舍得母树离枝。
缓步走出房屋,来到星煌树下,仰头看去,并肩的两颗明星其下都无银叶,一眼看去,竟是不知道哪颗才是战星,哪颗才是祭司的那颗命星。
周围若有声息,余光看去,不知何时,一二星使陆续过来,都在仰望星煌,观看二星争辉。
要分胜负了。
众人心中都有这样的意识,有人欢欣,有人凝重,有人丧气,有人担忧……一个又一个人影,不断前来,星煌树下,星使越来越多,来的都是星使,也唯有他们,能够通过命星联系,感知到星煌的一些变化。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静静看着,像是要一直这样站着看到一个结果才能离开。
一片安静之中,气氛似乎也随之沉凝。
银叶的光芒闪动,一身银叶衣裳的祭司来了。
星使若有所觉,一个个向后看去,向两侧让路,让出一条通路来,让祭司走到树下。
纪墨来得最早,在最内圈,侧头看到祭司一步步走来,祭司已经老了,但在他印象之中,似乎祭司一直都是这样的模样,是有长生法吗?
另一边儿,星使再次向两侧退步,一人身着类似的银叶衣裳,大步走来,那是一个中年壮汉,比起老迈的祭司,他看起来更加强壮有力,莫名地,纪墨就知道这是战星之主。
“天下承平日久,当有大变,我应时命,谋此一战,从此星族当以战为先,征伐外域,脚踏九州。”
战星之主的话慷慨激昂,打破一片压抑的气氛,直接引动众人情绪,纪墨听到不少人低低的叫好声。
星族人的性格多种多样,很多人都谈不上什么平和,在內域之中,对着自家族人,也是喊打喊杀,不过畏惧惩罚,并不会轻易为了小事搭了自己的命上去。
在外域之中,也有跟他人争锋的,不过,星族人的弱势很明显,自由到极致就是散漫,无组织无纪律,打不过团结的外域人,往往不能拿大,自己也会在这个过程中散了意气,不再力争上游。
“外域是外域,內域是內域,不可混为一谈。星在天,不受地缚,命在己,不受制于人。”
祭司的声音沉稳若古井,全无一丝波动起伏,并不为战星之主所惑。
对方明显若挑衅一样的银叶衣裳也并没有让他产生愤怒或者怎样的情绪,平和得就好像是在举办一场寻常的祭祀,一如以往。
纪墨所处位置,好似两人正中,看那两人隔空对峙,站在星煌两侧,一如树上两颗明星,楚河汉界,分明而争。
心情莫名有几分紧张激动,却又有一种游离在外的荒谬感,刚才两人是在做政治宣言吗?
战星主战争,而祭司主……自由?
內域和外域的格局是因为祭司的主张而存在的吗?还是……
纪墨看着两人,也看着星煌上的两颗星,这最后的一战该是怎样,只看下面的变化了。
他以为两人会打起来,其实没有,星煌之上,两颗星也是许久没动,树下站着的人越来越多,不断有感知变化的星使过来,而随着星使的聚集,一些星族人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动,跟着过来看热闹。
一众人就这么站了小半夜,直到天幕渐渐明亮起来,那两颗星,才终于有了高低变化——战星居上。
祭司见到这一幕,轻叹一口气:“战岂能久,多亡矣。”
说完这句话,他自行离开,星使给他让路,有些星使同样丧气伤心,有些星使已经高兴起来,他们都是老牌星使了,知道外域的广阔,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足够说明外域的富饶,而这样富饶的外域,不为星族统属,说得过去吗?
星族人,在外域受欺负的也有,往日的怨气积累下来,没什么办法就算了,如今有了办法,哪里能够不支持?
战星之主赢了,这意味着他以后就是祭司了,哪怕这祭司的权柄其实并没有什么,但,他的一切主张都可以实施了。
变化是立刻就有的,最先被改动的就是星使,以命星所在星煌树上的高低位置而算,最靠近顶端的是一级星使,其次是二级星使,再次是三级星使,如此排到九级星使,余者不计,全为普通星使。
不同层级的星使有着不同的地位,一同被规划的还有內域偌大地方若干凌乱建筑,许多不妥当的建筑要拆,不合适的要改,还有若干政策举措,让內域瞬间就有了制度。
这种制度的改变太快了,让很多人无法适应,可以有怨言,却不能不做,不做的人以“怠令罪”惩罚,这可不是跪一跪星煌就完事了,而是直接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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