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方被他吓了一跳,见他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子一脸正直的看着自己,又忍不住想笑,“哎,你可真是——”
易尘良掐住他的脸捏了捏,“你什么时候才能好?”
云方被他没大没小的掐脸也不生气,想了想道:“医生说下个月才能出院,胳膊可能得养三四个月。”
易尘良瘫着脸,云方从这张脸上清楚地读到了心疼和难过,笑着拉住他的手,安慰道:“没事,小伤而已。”
话一说出口,云方就知道完了。
易尘良一张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云方讪讪的笑了一下。
好在唐意及时地解救了他,她跟云和裕宣扬完封建迷信,转身就发现自己儿子拉着易尘良的手不放,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笑得一脸心虚,简直没眼看。
唐意清了清嗓子,“小易,吃晚饭了吗?”
易尘良点头,“我吃过了,阿姨。”
“这段时间你也累坏了,不用天天往医院跑,回家好好休息休息。”易尘良这些天有多在意云方她都看在眼里,也知道这是个好孩子,正因为如此见他瘦了好几圈才心疼,说这些话也是真心实意。
但易尘良听着却误以为唐意在赶自己走,抬头看向唐意,眼里带着点慌张,“阿姨,我不累。”
唐意也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就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哭笑不得道:“阿姨不是要赶你走,你看看你这黑眼圈,都看成熊猫了。”
易尘良有点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垂下眼睛沉默了。
那副模样简直跟云方之前负隅顽抗打死不解释的样子谜之相似。
“小易也是担心。”云和裕倒没有想太多,对唐意道:“我得去送货,车还停在服务区。”
“你回家收拾一下再走,冰箱里有剩饭你热一热。”唐意见他走得急,不放心地叮嘱,“换洗的衣服在衣柜左边第二个格子……”
之前云和裕出长差都是唐意帮他准备的,这次情况特殊,她有点不放心,“你路上开车慢一点。”
“妈,你回家帮爸收拾一下吧,今天晚上让易尘良在这里就行。”云方突然开口。
易尘良点头,“阿姨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云方的。”
唐意愣了一下,“这怎么行,你们俩孩子。”
“也不小了,都是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了,糖糖现在也没事,主要就是养伤。”云和裕揽住唐意的肩膀,“你也得回去好好睡一觉。”
唐意犹豫了再三,还是交代好易尘良跟着云和裕走了。
云和裕临走前回过头冲自家儿子眨了一下眼睛,一脸“老爸懂你”的意味深长。
云方:“…………”
出了门,唐意还是有点不放心地回头。
云和裕安慰道:“没事,医生护士都在,你也不用天天看着,人俩想说句悄悄话都没法说。”
唐意没好气地掐了他一把,“就你懂得多!”
“行行行,你真得回去睡一觉了,别儿子没事你先倒了……”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易尘良和云方两个人。
云方坐在床上向旁边挪了挪,给他留出个空位来,伸手拍了拍床,抬头看向站在墙边的易尘良,“小易,过来。”
第73章 自恋
这是云方抢救醒来之后两个人第一次独处。
易尘良坐到云方身边, 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坐在并不算宽敞的病床的病床上。
天气进了五月,易尘良身上穿了件橄榄绿的薄外套,里面穿着件白T, 头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剪了,刘海已经有点扎眼了, 他屈膝坐在病床上,微微垂着头, 帮云方把这段时间落下的试卷分门别类地整理好。
云方一偏头就能看见他线条流畅的下颌,以及因为不太开心绷直的嘴角。
云方伸手帮他拨了一下额前的头发, “小易, 别整理了, 跟我说说话吧。”
易尘良没看他, “说什么?”
云方将他拿着试卷的左手牵出来, 分开手指同他十指相扣,唇和鼻尖都抵在他的手背上,那好像是一个吻,又好像只是单纯地亲近。
“说说我应该怎么哄你你才能消气。”云方歪头看着他, 冲他露出个温柔的笑来。“你帮大号的易尘良想想办法。”
易尘良转过头盯着他,下颌紧绷,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声音甚至因为气没消有点冲,“我不知道, 我害怕。”
只这一句,就让云方喉间酸涩。
易尘良抿了抿唇, 伸出胳膊搂住了他的腰,整个人都蜷进了他怀里。
云方揽过他的肩膀将人抱住,低头吻在他的头发上, “别怕,我在呢。”
“我梦见我找不到你了。”易尘良低声道:“你在二十年后,我在二十年前,我找不到你,怎么都找不到。”
云方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绵长的针细细密密地扎过,疼得他快喘不上气来。
“我要等二十年才能变成你。”易尘良抓着他的手,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哽咽,“可是,我就算再过二十年,也变不成你了。”
他的世界里出现了另一个易尘良,而另一个易尘良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从另一个易尘良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的那一刻开始,就意味着他再也成为不了另一个易尘良了。
“我要是把你弄丢了,我去哪里找你?”易尘良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眶里的泪在打转,但他就这么望着云方,咬着牙问他:“大易,我去哪里找你?”
云方眼眶发红,他死死地扣住易尘良的手,他想告诉易尘良,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死后为什么会回到二十年前,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另一个人的身体里醒来,他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世界存在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消失,易尘良应该去哪里找他。
哪怕他比易尘良多活了二十年,他还是不知道。
和易尘良打那通电话时,云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不是无所畏惧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习惯了疲于奔命和独来独往,生死一线趟过是运气好趟不过是命该如此。
可这一次让他终于学会了害怕。
云方回答不了易尘良这个问题,他低下头,吻住了易尘良。
大概亲吻是他能给易尘良最安心的抚慰,易尘良顾忌他身上的伤,连亲吻都不敢太用力,只敢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数过试卷的手指微微蜷起,让他的病号服起了点褶皱。
“我就在这里。”云方吻过他的眼角,用喘息掩去声音里的苦涩,“不用找。”
——
一个长而缠绵的吻过后,易尘良的心情看起来好像好了不少,窝在他怀里继续帮他整理试卷——原本整理好的试卷刚才被他俩又弄散了。
云方看着那些试卷只觉得眼疼,他一个重伤未愈的病人,为什么要在这么珍贵的独处时间里,对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看他整理试卷?
完全忘记这是他下达的指令,云方将那一摞试卷扔到柜子上,淡定道:“吃晚饭了吗?”
“吃了。”易尘良摸了摸鼻子,后知后觉的手一僵,干巴巴道:“我鼻子上起了个痘。”
“哪儿呢?我瞧瞧。”云方捏住他的鼻子,一脸严肃道:“真是好大一颗痘,根本看不见。”
“哎——”易尘良拿开他的手咬了一口,“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云方看着他瘦了两圈的脸,皱眉,“好不容易养胖一点儿。”
“瘦了好看。”易尘良将之前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不吃饭长不高。”云方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一本正经地补充:“还会掉头发。”
“你说过我以后一米八八的大个儿。”易尘良不为所动,反客为主,“你三十多的时候秃了吗?”
云方一噎,“当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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