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方有些绝望地捏了捏自己手底下的物理竞赛试卷,“我两周没来上课,肯定落下不少。”
“你不是中考完的暑假就把高一上学期的学完了吗?”陈倩阳疑惑道:“你多复习两遍就行,我就惨了,我暑假只学了一半。”
云方动了动眼珠子,“你月考多少名?”
陈倩阳有些不服气地撇撇嘴,“年级第五。”
云方目光落在了看起来就像个差生的吴河身上。
“卧槽云方你什么意思?我年纪第十就不配跟你做朋友了是吗!”吴河怒道。
大课间下课,云方终于明白过来,高一三班是个尖子班。
顾名思义,学校年级前五十都在这个班里,连自称学渣的体育委员都是年级二十一名。
二十年前,还允许有实验班尖子班存在。
云方后知后觉终于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他在学校只会暴露地更快。
在家里他只需要应付唐意跟云和裕,而在学校里他需要应付语数英物化生政史地九门功课以及年级前五十名的同班同学。
还有物理竞赛。
‘我家这小子也就学习还行。’
云和裕的话在他耳边回响。
他很想跟云和裕说一声,您真的谦虚了。
上午最后两节课是英语和化学,云方聚精会神地听了两节课,精神恍惚地跟他们去了食堂打饭。
“你怎么了云方?”张海泽人高马大,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云方扯了扯嘴角,“我在想如何创造奇迹。”
吴河傲然一笑,中二十足地单手扶额,“不,你本来就是奇迹。”
陈倩阳拱手冲他一拜,“学神保佑。”
云方这回连嘴角都扯不动了。
终于熬完了恐怖的一天,云方被唐意提前接回了家里。
“糖糖累不累?”唐意接过他的书包,“我跟你班主任说了,这两周你先不用上晚自习。”
“嗯。”云方有些恹恹。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唐意紧张地看着他。
“想睡觉。”云方耷拉着眼皮,一副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乖啊,吃了饭洗个澡再睡。”唐意揉了揉他的脸,一脸地无奈和心疼。
云方洗完澡,他拿毛巾擦着头发站在书柜面前。
原来的云方是个仔细认真的人,小学初中的课本都保存地十分完好,整整齐齐地放在里面。
云方打开书柜,从里面抽出了一本初中物理。
他既然决定替原来的云方好好活下去,那就不可能不去学校,他不奢求能考第一,但起码别太惨。
他坐在书桌前看了一会儿,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也许,他应该从初一数学开始补。
接下来一个星期云方过得水深火热,唯一能慰藉他的就是上课勉强能听懂一点老师在讲什么了,不像前段时间宛若听天书。
又是周一,云方在去食堂的路上一边走一边背物理公式,旁边是吴河再跟张泽海扯淡。
“哎哎,云方,快看那边,上次撞你的那个易尘良。”吴河用胳膊肘捣了捣他。
云方从无穷尽的公式里撩起眼皮,就看见易尘良阴沉着脸手揣着兜,逆着人流往外面走。
“卧槽一副爷要杀人的模样。”张泽海搓了搓胳膊,躲在了吴河身后。
吴河一脸无语,“张哥你一米九的大汉能不能有点阳刚之气!”
张泽海翘起兰花指,捏着嗓子,“讨厌~”
云方转头再看,早就没了易尘良的身影。
“看什么呢阿方?”张泽海一胳膊搂住他,捏着嗓子喊:“快点快点,人家要吃五根鸡腿。”
“呕——”吴河一脸呕吐状。
几个人打打闹闹到了食堂。
午饭是蛋炒饭和红烧茄子,云方吃了两口蛋炒饭,突然放下了勺子。
“怎么了?”吴河问。
“有事,回家一趟,帮我跟老何请假。”云方突然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吴河一脸懵地看着他没动一口的菜,“食堂的菜有这么难吃吗?”
云方不住校有走读证,出校门保安大叔也没有拦,他很顺利地打了个出租车。
“小帅哥去哪儿?”师傅笑眯眯地问。
“东阳街,新南巷口。”云方准确地报出了一个地名。
师傅听完倒是惊讶,“这地儿倒是偏,本地人都不一定知道。”
云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麻烦师傅开快一点,我有急事。”
师傅见他神色严肃,踩起油门直奔东阳街。
云方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东阳街这一块可是太偏了,还不如城中村呢,而且这儿太乱,什么人都有,小帅哥你自己一个人来这里还是小心一些,要是不熟的进来就吃大亏……”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说,倒是真的出于好心。
二十年前的阳东街是芜市出了名的黑街,筒子楼,黑旅馆,网咖,洗脚楼,游戏厅,黑赌场……几乎能包揽这个城市所有黑色污垢。
云方看着熟悉的建筑物和绿植出现在眼前,这才有了回到二十年前的真实感。
二十年前,易尘良住的东阳街。
二十年前某个星期一的午后,易尘良第一次杀人的东阳街。
第4章 阻拦
东阳街,新南巷口。
这是条很窄的巷子,巷口边上一边是家网咖,另一边是个修车的铺子,正值晌午头,最闷热的时候,聒噪的蝉鸣吵得人头疼。
云方盯着坑坑洼洼的地面看了一会儿,一只破了的白色塑料袋打着旋儿从他跟前飞过去。
云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冲动,他不该管。
他设身处地回想了一下当年的情形,若是当时有人拦着不让他杀人,他会直接将拦着的那个人也给杀了。
云方这样想着,可腿还是不受控制地迈进了那条昏暗逼仄的小巷子。
假如当年有人能拦住他——云方不想做这样的设想。
他所经历的人生中没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片混乱中,云方几乎是拼尽全力扯开了那个盛怒的少年,冷冽的刀光从他眼前闪过,一瞬间,他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刀刃。
易尘良双目血红的瞪着他,像一只步入穷途的困兽。
“滚开!”易尘良冲他怒吼。
云方的掌心传来一阵剧痛,他拧了拧眉,一脚踢在了易尘良的小腿骨上,不等他反应过来,屈膝狠狠地顶在了他的肚子上。
云方身体不算强壮,但是他打架的经验比易尘良不知道高明多少,单单凭借技巧足够弥补力道的不足,加上易尘良在他来之前没少挨揍,这两下直接让易尘良失去了防抗能力。
他夺过易尘良手里的短刀,看着地上被打得像条死狗一样的“自己”,叹了口气。
他转身看见靠在墙上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的人,晃了晃手里的短刀。
那是个长相普通的少年,蒜头鼻,脸上长满了青春痘,染了一头黄毛。
“王有为。”时隔多年,云方惊讶自己竟然还能记住对方的名字,他冷漠地走近他,一刀扎向他的脖子。
“啊——”王有为发出凄惨的叫声。
短刀扎进他脖子旁边的墙皮里,云方微微俯身,目光阴冷地盯着他,刀尖划过墙皮里的砖头,发出咯吱瘆人的声响。
冰冷的刀刃贴着喉咙,王有为惊恐地看着他,“别、别杀我!”
如果说刚才盛怒中的易尘良像只疯狂的恶狼,那么眼前这个人就像条冷静的毒蛇,恶狼饥不择食胡乱撕咬,但是毒蛇却阴险狡诈地想慢慢磨死猎物。
王有为觉得这个人真的会杀了自己,而且绝对不是第一次杀人。
躺在地上昏过去的易尘良痛苦地闷哼了一声,云方像是回过神来,拿起短刀在王有为的脸上轻轻地拍了拍,漫不经心道:“再来招惹他,我杀你全家,你妹王有兰在附小上三年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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