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师兄温柔至极,好似未曾伤着腺体,好似未曾从云端坠落至泥沼,好似未曾被母国抛弃,好似未曾被庆平帝所迫,当作一样稀奇的,可供炫耀的物件,奉旨和亲。
若非师兄身着女装,他当真要以为先前所发生之事乃是一场噩梦了。
澹台钰依旧是万人恐惧,但不曾与他谋面的鬼王,方见明依旧是德高望重的望江阁阁主,樊绍依旧是关爱后生,神出鬼没的师叔。
澹台钰、方见明以及樊绍从未觊觎过他,更从未企图轮番侵犯、调/教他。
师兄安然无恙,四体健全,并未被澹台钰、方见明以及樊绍折磨、肢解。
原本的世界亦未因师兄的怨念而摇摇欲坠。
从未有过什么系统001。
他不是吟月国的皇长子,师兄亦不是云麓国的太子。
所有的一切都未发生过。
他可心无旁骛地修炼,偶尔与师兄品茗论道。
可是,一切确实已发生了。
他险些被澹台钰、方见明以及樊绍侵/犯,而师兄为了保护他,被他们折磨了整整三日,甚至被活生生地肢解了。
师兄的尸身在何处?
他该当在来这个世界前,为师兄收殓尸身才是。
不对,只消他能成功地拯救师兄,集齐师兄的魂魄,师兄便能死而复生。
其实,这一切并非彻头彻尾的噩梦,至少师兄待他温柔如昨。
“孤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愿意与子熙欢/爱。”至于心悦于师兄,他怕是做不到。
素和熙并不认为自己值得裴玉质为之努力,笑了笑:“夫君毋庸勉强自己,再过些时日,倘若父皇允许,夫君可向父皇要求与臣妾和离,之后,臣妾可留于京中当质子,亦可改嫁。”
“孤……”师兄分明不喜被父皇当作女子羞辱,为何要口称“改嫁”?
师兄倘使与他人成亲了,他如何才能拯救师兄?且他再也无法享用师兄的温柔了。
师兄会温柔地对待他人,如同温柔地对待其他的师兄弟一般。
他向素和熙申明道:“子熙,孤未尝想过与子熙和离。”
素和熙颔了颔首,表示自己知晓了,又道:“待夫君觅得合意的天乾,可将其纳入这白玉宫做平妃。”
“孤不会有合意的天乾。”裴玉质的话音尚未落地,却闻得素和熙道:“望夫君早日觅得合意的天乾,夫君乃是地坤,且夫君早已及冠,每逢雨露期,便会渴求天乾,虽可用抑香汤控制,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据闻抑香汤的效用会随着地坤服用次数的增多而减弱,一旦抑香汤失去效用,夫君该当如何是好?”
裴玉质尚未经历过雨露期,不知何时是自己的雨露期,被素和熙一提醒,当即唤醒了脑中的系统001:请问我的雨露期是何时?
系统001回道:抱歉,我不能将雨露期相关的事情透露给宿主。
裴玉质又问道:假使抑香汤失效,我是否能自行渡过雨露期?
系统001警告道:纵然宿主意志力坚强,勉力渡过了雨露期,身体亦会因此留下后遗症,譬如雨露期从每年一回,变作每月一回,甚至每半月、每十日、每五日、每三日一回。我认为宿主还是与天乾共度雨露期为好。
多谢。系统001的一席话令裴玉质心惊胆寒,雨露期如若变作每三日一回,便意味着他几乎日日皆在发/情,只知肉/欲,不知其它,连飞禽走兽都及不上。
他的确需要天乾与他共度雨露期,但一想到自己须得与根本不识得的天乾行那最为亲密之事,他登时毛骨悚然。
正如师兄所言,他必须觅得一合意的天乾。
要如何做,他方能觅得合意的天乾?
假设他顺利地觅得了合意的天乾,可他身为地坤,极易受孕,万一受孕了该如何处理?
流掉胎儿么?胎儿是无辜的,且流掉胎儿亦存在风险。
产下胎儿么?他不可能长留于这个世界,如何能产下胎儿?
倘若产下胎儿,之后呢?他该将胎儿如何?将其抛弃么?他狠不下心。
他自己年仅四岁,便随师尊上了问情山,与双亲鲜有联络,犹如孤儿。
他决不容许自己的孩子变成孤儿。
除非他能于雨露期到来前,或者抑香汤失效前,成功地拯救师兄,不然,他便必须与天乾欢/好。
左思右想之下,他对素和熙道:“孤的雨露期便劳烦子熙了。”
一则,素和熙便是天乾;二则,素和熙腺体有损,无法使他怀上身孕。
一念及此,他不由觉得自己卑鄙无耻,于素和熙而言,腺体有损乃是残疾,他却为此感到庆幸,委实不应该。
“夫君的师兄是否天乾?”素和熙面色平静,藏于衣袂当中的双手却攥紧了,“夫君的师兄倘使是天乾,夫君不如与师兄一道渡过雨露期吧。相较于臣妾,夫君应该更愿意与师兄行床笫之欢吧?”
可你便是我师兄。
裴玉质困惑地道:“子熙之前不是不愿孤与师兄云雨么?还威胁孤若是与师兄偷/情,便当着孤的面,杀了师兄。”
“夫君与师兄感情深厚,非臣妾能及,臣妾已想通了,臣妾仅仅一败军之将,何德何能独占夫君?”素和熙阖了阖双目,满心酸涩,“祝夫君与师兄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裴玉质苦思着措辞,须臾才道:“孤无意与师兄,相较于师兄,孤更愿意与子熙行床笫之欢。”
素和熙愕然地道:“夫君此言当真?”
裴玉质肃然地道:“自是当真,孤欺骗子熙做什么?”
素和熙满心的酸涩化作了甜蜜,随即应下了:“臣妾愿意与夫君一道渡过雨露期。”
裴玉质松了口气,心下想的却是:望雨露期能慢些来,望抑香汤的效用能久些。
素和熙不知裴玉质所想,只知裴玉质于自己与师兄之间,选择了自己。
他心下大悦,忍不住玩笑道:“夫君勿要再勾引臣妾了,不然,恐怕尚未到夫君的雨露期,臣妾便已将夫君彻底占有了。”
“无妨。”裴玉质知晓素和熙是在与自己玩笑,却认真地道,“子熙若要占有孤,孤定不会拒绝子熙。”
不会拒绝而已,并非心甘情愿。
素和熙叹息着道:“望夫君的雨露期能晚些来,最好待夫君觅得合意天乾再来。”
如此,裴玉质便不必勉强自己与他肌肤相亲了。
他不曾与地坤共度过雨露期,根据阿兄所言,天乾若与地坤共度雨露期,双方皆能体验到销魂蚀骨的滋味。
裴玉质仙姿玉貌,贵不可言,理当体验那销魂蚀骨的滋味,而非将就于他。
裴玉质一惊:难不成我之所想被师兄觉察了?
他心虚不已,只字难言。
素和熙从裴玉质的神情判断,裴玉质果然是迫不得已,才邀请他共度雨露期的,顿时大失所望,可他有何资格觉得失望?
“夜幕已降,由臣妾为夫君擦身吧。”他站起身,命内侍端了一盆温水来,绞干了锦帕,细细地为裴玉质擦拭。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裴玉质并不属于他,他与裴玉质仅有夫妻虚名。
为裴玉质擦过身后,他又为裴玉质上药。
待得这些血痂子全数剥落,恐会留下伤痕,不知太医是否有法子消痕生肌?
裴玉质便不该与庆平帝起争执,裴玉质不愿与他白首偕老,对他视而不见即可。
庆平帝便不该让裴玉质与他和亲,如此裴玉质便不必遭受这一场无妄之灾了。
庆平帝……总有一日,他要教庆平帝俯首帖耳。
裴玉质软声道:“子熙勿要再唤孤为‘夫君’,亦勿要再自称为‘臣妾’了,孤清楚子熙并不喜欢唤孤为‘夫君’,亦不喜欢自称为‘臣妾’。”
“孤知晓了,多谢。”素和熙小心翼翼地为裴玉质上着药,生怕一时不慎,掀起了血痂子。
上过药后,他为裴玉质穿妥了亵裤。
“子熙可唤孤为‘玉质’。”一直以来,师兄皆唤裴玉质为“玉质”,尽管他与师兄早已渐行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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