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质微恼:“陈大人休要胡言乱语。”
姑且不论他自己是如何想的,素和熙乃是他抚养长大的,绝不会对他心怀思慕,只是这素和熙近日确实有些奇怪。
陈大人附耳道:“熙儿十之八/九对你怀有非分之想,玉质,不若容我试探一番?”
未待裴玉质作答,陈大人抓着裴玉质的手,连带着素和熙一道扯到了僻静处。
素和熙正欲发作,竟是闻得陈大人道:“玉质,我对你无法忘情,你若是愿意,嫁予我做平妻如何?我定不会亏待你。”
素和熙忐忑不安地注视着裴玉质,裴玉质却配合地道:“且予我几日考虑考虑。”
素和熙当即沉下脸来,拨开陈大人的手,愤愤地扯着裴玉质离开了。
裴玉质发问道:“熙儿为何不喜陈大人?”
素和熙命令自己平静下来,半遮半掩地道:阿爹是我一人的,我不许任何人同我抢。
裴玉质笑道:“但儿子与恋人是不同的。”
素和熙快速地写道:陈大人已成亲了,陈大人假若当真对阿爹无法忘情,岂会委屈阿爹做平妻?
出于一腔父爱,裴玉质突然不想知晓素和熙是否对他怀有别样的心思了,遂向素和熙承诺道:“我从未想过要做陈大人的平妻,适才所言,不过是给陈大人一个面子罢了。”
素和熙松了口气,继续与裴玉质一同逛集市。
父子俩直到午时,用罢午膳,才提着所买之物回了茶肆。
茶肆并未开门迎客,他们踏入茶肆后,径直去了后头的院子。
裴玉质取了棋盘与棋瓮来,与素和熙对弈。
他一夜未眠,一局结束后,便补眠去了。
素和熙自己与自己对弈,尚未落下几子,脑中便尽是裴玉质。
他原先对于情爱之事毫无兴趣,自从被那个突如其来的春/梦造访后,他却仿若被打开了机关似的,镇日觊觎着裴玉质——他名义上的父亲。
情/潮汹涌,逼得他不得不放下棋子,而后,他回了房间去,摆弄着自己,同时唤道:“阿爹,阿爹,阿爹……”
他口中唤着“阿爹”,心中却将裴玉质分作了两半,一半依然是他的阿爹,另一半则是拥有着鲜美肉/体的尤物。
裴玉质正好眠着,乍然被惊醒,还以为素和熙出了什么变故,侧耳倾听,居然发现素和熙正实践着他昨日所教之事。
这并无不可,但素和熙唤着他的名字做这事,心思自是昭然若揭了。
——被陈大人料中了。
所以素和熙心悦于他,而他亦心悦于素和熙。
这本是好事,他却顿觉不知所措。
他尚且记得满眼忧郁,因为父亲的忽视,母亲的抛弃而想用死亡来让他们后悔的素和熙,亦记得那个又瘦又小,身量方过他腰身的素和熙,还记得那个被他养胖了,长出了婴儿肥的素和熙……
所有的素和熙组成了他的熙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生怕被他丢弃的熙儿。
是熙儿,不是子熙。
不是子熙。
不是他的子熙。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素和熙,于是有意无意地躲避着素和熙。
素和熙并非傻子,一下子便猜到了裴玉质这样做的缘由。
他的心思被发现了,裴玉质并不想接受他,因为不想破坏与他的父子关系而选择了逃避。
他想了整整三日,为了多与裴玉质相处些时日,暂时按下了对于裴玉质的爱慕。
时光荏苒,他长到了二十岁。
两年间,他与裴玉质算得上父慈子孝。
二十岁当日,他跪于裴玉质面前,写道:阿爹,我业已及冠,按照约定,请阿爹吃掉我吧,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阿爹答应我两件事,其一:劳烦阿爹为我赐字;其二,我乞求阿爹施舍我一夜春宵。
裴玉质并不意外,叹了口气:“熙儿,我是你的阿爹,尽管我与你并无血缘关系,但你是由我一手带大的。”
我明白我的要求违背了伦理道德,更辜负了阿爹的养恩,但是阿爹,我想要你,想要得不得了,我已忍耐了足足两年,亦思索了足足两年。
素和熙向裴玉质磕了一个头,继而写道:我知晓自己卑鄙无耻,不配做阿爹的儿子,我亦看不起自己,但我……
他的手指顿了顿,卑微地亲吻裴玉质的鞋面,而后写道:但我改不了,望阿爹成全。
裴玉质天人交战,默不作声。
素和熙苦笑一声:我知晓自己妄图玷/污阿爹实属不孝,阿爹当年便不该带我走,事到如今,我已对阿爹情根深种,求阿爹行行好,发发慈悲吧,莫要让我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我从未想过吃掉你。”裴玉质欲要将素和熙扶起,素和熙却死活不肯起来。
素和熙更是视死如归地道:吃掉我吧,我定不会埋怨阿爹,只要阿爹答应我那两件事。
裴玉质向素和熙确认道:“那两件事当真对你如此重要么?重要到胜过生命?”
素和熙毅然决然地颔了颔首。
“好吧,你的字为‘子熙’,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子熙’,而非‘熙儿’;我则是你的‘玉质’,而非‘阿爹’。”裴玉质并不认为自己能在短时间内克服背德感,不过他如何舍得让素和熙伤心难过?
素和熙不敢置信,良晌,站起身来,试着吻上了裴玉质的唇瓣。
裴玉质并未拒绝,紧阖双目,随即抬手勾住了素和熙的后颈。
第89章 哑童(八)
玉质并不想吃掉我, 又辛苦将我抚养长大,我却以己身相要挟,恩将仇报, 委实是卑鄙无耻。
素和熙如是想着, 身体却激动得战栗不止,但他不知该当如何接吻,以为四唇相接便是接吻了。
裴玉质心下百味陈杂, 直到被素和熙牵着手,压于床榻之上,才猛地推开了素和熙, 婉言道:“改日可好?”
素和熙满面惶恐,连手指都打颤了:玉质,我哪里做得不好?
玉质, 对,我是子熙的玉质,并非熙儿的阿爹。
眼前之人已长成我的子熙了, 并非年幼的熙儿。
我肚子里还怀着子熙的骨肉,我与子熙两情相悦, 共赴巫山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尽管百般努力, 事到临头, 裴玉质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接受素和熙的求/欢。
“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他坦白地道, “熙儿……子熙,你是我从八岁起一手抚养长大的,虽然我并非你的生父,但我听你唤了我足足一十二年的‘阿爹’,起初,我并不习惯, 可时日一长,我已将你当作自己的孩子了。”
他一早便明白自己做不了素和熙的父亲,但“阿爹”这一称呼束缚了他,与此同时,又给予了他一个孩子全心全意的依赖,渐渐的,他对素和熙生出了父爱。
闻言,素和熙突然想起一事,早些年,裴玉质从不向他自称为“阿爹”,但近些年,裴玉质却常常向他自称为“阿爹”。
他登时后悔至极,早知他会心悦于裴玉质,他当年定不会唤裴玉质为“阿爹”。
他赶忙写道:可是我不想做你的孩子了。
“对不住,是阿爹……是我的过错。”裴玉质抬手揉着素和熙的发丝道,“子熙,过阵子,待我彻底脱离了‘你的阿爹’这一身份,再与你行床笫之欢可好?”
素和熙想起自己的残疾,向裴玉质确认道:玉质拒绝我是否与我是个哑子有关?
裴玉质摇首道:“我拒绝你只是因为我曾是你的‘阿爹’。”
素和熙望住了裴玉质的双目:我乃是个哑子,我若是与玉质云雨,无异于糟蹋了玉质,我……
他双目生红,泫然欲泣:我哪里配得上玉质?玉质值得更好的人,我……我……玉质如若实在不愿意,直接告诉我便是,我会努力地让自己死心的,但我极有可能做不到,到时候,还是劳烦玉质将我吃了吧,能与玉质融为一体,实乃我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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