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犹可追[重生](37)
眼看着瑞银起身,荣焉才又道:“我与你们将军之间……他曾经欠我一份人情,所以有此举。他过往的心意,我收下了,但今日他过来,我们已经将话说清了,从今以后,我二人之间再无瓜葛。”
“至于你,”荣焉徐徐道,“你若是还愿意留在我身边,从此以后,也不得再与他再有任何交集。若是不愿,现在就收拾一番,重回太尉府吧。不过不论如何,这段时日,还是要多谢你的照应。”
“公子!”瑞银咬着下唇,看了荣焉一会,最终道,“今后我也愿留在公子身边。”
荣焉微微有些讶异,最后却只是笑了一声:“好。”
他又喝了两口汤,将汤碗递还给瑞银,自己又仰面躺下:“我先睡会,等药煎好了再叫我。”
瑞银应声:“是,公子。”
而后便迅速地将食盒收拾好,放下了床帏,吹灭了床头的烛火,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室内光线昏暗,荣焉睁着一双眼,瞪着屋顶愣了会神,不知想起了什么,轻轻扯了扯嘴角,而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夜渐深,却难以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不知道说点啥,不如卖个萌吧!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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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梁稷回府的时候,已是戌时。
俞任不知道在门房守了多久,一瞧见他进门就立刻迎上前去:“将军,你总算回来了!”话说完,他借着门房里昏暗地光线扫量了一下梁稷的脸色,“将军,你这是……”
梁稷微微敛眉,垂眸看他:“有事?”
俞任回头看了一眼,直觉应该是光线的问题,才让他方才觉得自己在梁稷脸上看见了让人难以置信的黯然。他晃了晃脑袋,把方才的念头抛诸脑后,凑到梁稷面前,小声道:“太尉让你回来后到他书房去……我瞧着他心情不是很好,所以专程过来提醒。”
“知道了。”梁稷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袍:“我这就过去。”
俞任看着他转身欲走的背影,突然开口:“将军,你真的……要娶城阳公主?”
梁稷没有回答,而是回过头来看他:“你也不赞成?”
俞任抓了抓头发,思索了一下,而后摇头:“就是有些意外,先前也没听说你和公主之间有什么……虽说当驸马也不错,但总觉得你的夫人不应该是公主那样子的。”
梁稷安静看他,微噙笑意:“那你觉得我的夫人该是什么样的?”
俞任再次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私下里我娘也提过你的婚事,我爹说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又有太尉跟夫人纵容,应该会娶一个自己喜欢的。”
梁稷微沉默,而后点头:“俞副将说的也没错。”
“那将军你……”
“我爹还在等着,我去书房了。”梁稷说完,将困惑的俞任留在原地,转身去了书房。
梁忠作息一直十分规律,往常到了这个时候,都已回了房间准备休息,今日却仍待在书房,显然是在等梁稷回来。
梁稷看着里面莹莹的灯光,在书房门口微顿脚步,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
梁稷推开门,梁忠正坐在书案前,手握一只饱蘸浓墨的笔,凝神看着面前的纸张,却迟迟没有落笔。
梁稷抬眼朝着那纸上望去,却只见空白的一片,笔上的墨汁似是按捺不住一般滑落,在纸上留下一滴浓重的墨痕,梁忠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仍握着笔,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梁忠不说话,梁稷便也不能开口,就安静地站在那里,等着梁忠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梁忠终于放下手里的笔,抬眸看向面前的梁稷,面色深沉,低喝一声:“跪下!”
梁稷一掀衣摆,跪在梁忠面前,腰背挺直,一双眼平静地回视梁忠,眼底没有丝毫的瑟缩与退让。
梁忠任由他跪着,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才徐徐道:“我听说,纪王殿下作保,你今日在圣上面前,求娶城阳公主?”
梁稷点头:“是。”
“为何?”
“我与公主多年相识,若真的要为公主安排一门亲事的话,没人比我更合适。”梁稷冷静回道。
“既合适,当日你娘偶然提及此事,你为何要拒绝?”梁忠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梁稷,“什么时候起,你的婚事也以是否合适为判定的标准了。”
“我当日并没有拒绝娘,”梁稷回答,“只是希望能由自己来决定。”
“所以这就是你的决定?!”梁忠冷哼了一声,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不顾我多年教诲,执意参与到纪王与太子的争斗之中,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婚事当作筹码?!你怀着这样的心思,就算把公主娶进府里,岂不是辜负人家?”
“儿子已向圣上表明,此事须当尊重公主的意愿,若公主不想嫁,儿子并不会强求。”
“你明知公主现如今是何处境,在这种时候开口,不就是笃定了她不会拒绝?”梁忠站起身,看了梁稷一会,突然背过身去,“就算公主心甘情愿,那你自己呢,容之?”
梁稷双手紧握成拳,而后又缓缓舒展开来:“爹,既如此决定,我便不会后悔。”
梁忠猛地转过头来看着他:“你可知道,若你真的娶了公主,就等于卷进了朝堂争斗之中,从此再无退路,也再无安宁。”
“爹!”梁稷道,“您真的以为,只要我跟您一样,就能一直安宁无忧了吗?不可能的,太子与纪王的争斗愈演愈烈,已经逐渐席卷整个朝堂,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就算我一退再退,也早晚会被卷入其中,与其到时被动承受,不如从现在起主动出击,把局势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梁忠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梁稷:“万万没想到,我梁忠居然会养出一个如此有野心的儿子。”
“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梁稷沉声道,“我早就没有退路了。”
梁忠伸手指着梁稷,突然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书案,背过身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只留下梁稷一人独自跪在书房之中。
梁稷自幼聪慧懂事、品行端正,梁忠对他看似严苛,对这个儿子却是一直十分满意的,这还是梁稷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罚跪。
于他来说,也算是一次记忆深刻的体会。
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缝隙,俞任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将军,你还好吧?”
“无妨。”梁稷说得倒是实话,他自幼习武,身强体壮,这点惩戒确实算不得什么。
俞任放低了声音,悄悄道:“我方才瞧着太尉已经回房休息了,应该不会再过来了,你不然先起来?”
“不用。”梁稷摇头,“还有事吗?”
俞任沉默了一下,再转头朝着四周瞧了瞧,压低了声音道:“方才有宿卫来传话,说是那个荣公子好像是病了,管事连夜请了大夫进府替他诊脉。”
梁稷微抿唇,最终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命人……”他喉结抖了抖,最终又摇头,“罢了,不用理会。”
“不理会吗?”俞任歪头诧异,“不是你说,那小质子府上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传信过来吗?”
“是,”梁稷道,“他毕竟是个魏人,掌握其行踪我才能安心。现在既然知道了,也就罢了。”他说到这里,眼睫微微颤了颤,“你也回房休息吧,不用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