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是挂在枝头装满愿望的布条,无论你把它挂得多高,离你多远,只要风一吹,你就情不自禁把目光追随上去。
并希望它实现。
每当轮到楚若游有晚自习或者需要查寝的晚上,云洄之都会在固定时间悄悄地站在阳台上看一会。
偶尔,还没等到楚若游,她不知哪来的羞耻心就突然生长,自己先受不了自己,于是立即回到房间躺下睡觉。
多数时候她不为难自己,会固执地等到楚若游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里。
秋月清寒,树影横斜,半条道亮在灯下。
楚若游走路没有看手机、听音乐的习惯,所以步子稍快。
往往从看到她,到她进楼,也没多大功夫。
于是这段时间里,云洄之什么都来不及想,她就认真地数楚若游走了多少步。
但是认真不代表专注,数着数着,她经常忘记数到哪去了,有时候莫名其妙输出个位数出来。
她倒无所谓,她又不是数学老师,隔行如隔山。
无论喜欢的人走了多少步,一步也不是为自己而来。
只在前几天出了个小意外,楚若游查寝回来,云洄之端着茶杯望着。
楚若游在进楼前停下脚步,掏出风衣口袋里的手机接电话。
她说了大概一两分钟,云洄之就趴在阳台上看了一两分钟。
挂断之后,楚若游没有走,突然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云洄之猝不及防,胜在年轻,身手敏捷,迅速蹲下了。
杯子里的水溅出来,湿了一小片衣衫。
其实她大可不必做贼心虚,这是第九层,大晚上的光线差,楚若游轻微近视还不喜欢戴眼镜,估计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但是刹那间的慌乱不容许她冷静分析这些。
她像在鬼屋躲寻找她踪迹的NPC,心惊胆战,才蹲下去腿就软了。
很害怕被找到。
默默待了半分钟,她起身,看了眼楼下,早就没人了。
云洄之苦笑,守着月亮,消化了做完傻事后的凌乱心思。
所以时隔许久,她们又同时走近电梯,云洄之很难自然应对。
紧贴着轿厢,低头看自己雪白干净的新鞋带。
悄无声息将眼神越过了界,落在楚若游的浅棕色高跟鞋上,脚背经脉分明,几根优雅漂亮的线条收于阔大的裤脚下。
云洄之忘了礼貌,目不转睛。
楚若游穿高跟鞋的样子挺戳她的,每回看到,都觉得某处不可触及的地方被人挠了一下,痒得她有阵无能为力的兴奋感。
在蒹葭镇就有这方面的遗憾,楚若游因为是去山里旅行,带的都是很好穿的平底鞋。
所以来上班后,她很细致地记忆着楚若游有多少双高跟鞋,每次她都盯上一会。
她的办公桌位置好就好在比楚若游靠后,摸鱼时她可以偷偷打量楚若游而不担心被发现。
楚若游每当坐乏了,就会将两臂垂下往后,仰起颈椎,稍稍动一下脖子。
再垫脚,将脚腕轻轻一晃,然后站起倒水喝。
云洄之从前没这种爱好,不过爱好都是可以培养的,多一个也无伤大雅,又没人知道。
“云老师记得《马关条约》签订的内容吗?”
楚若游微冷却平和的声音蓦地打破安静,云洄之霎时抬眼。
“啊?”
对上历史老师考验般的目光,云洄之尽力回想了下,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记得赔了很多钱,影响特别恶劣。”
楚若游点头:“记得这个也就够了。”
话题找得蛮生硬的,云洄之有点想笑,但是楚老师找话题不容易,她得忍住。
楚若游解释:“今天要上这一课,想到云老师对历史知识感兴趣,随口问问。”
我那是对历史知识感兴趣吗?
云洄之在心底嘲自己一句。
两人出了公寓楼自觉分开,一个往教学楼方向,一个去食堂。
连声客气话也没说。
云洄之边吃早饭边把刚才的问题搜索了,逐一背诵。
铭记历史!
把最后一堂课上完,云洄之布置了令学生们纷纷哀嚎的国庆作业。
云洄之感到不解:“那么多天假期呢,这还多啊?这些作业都是必须要写的,国庆不写,来了还不是得写了。”
第一排学生哭丧着脸装委屈:“可是门门加一起就超级多了啊。”
有学生嘚瑟又抱怨:“我还要去国外旅行呢,哪有时间。”
云洄之好笑地说:“那你也别玩到最后一天才回,起码花两天写写作业吧。”
“两天写不完啊老师,减掉一点吧,求求了。”
云洄之不为所动,铁石心肠:“我不管,反正把我英语写了,来了我检查。实在写不完……就别写历史了,你们班主任好说话,你们去跟她商量商量。”
后排有学生大喊:“云老师!想我们死的话可以直说的!”
全班哄笑。
云洄之一路笑着进了办公室,曹亚南看见跟着高兴,打趣说:“云老师放假了,这么开心。”
“放假是开心,就是真有点舍不得我的学生们呢。”
云洄之敛起笑容,为自己的虚伪默默鼓掌。
等到最后一节自习课,班里已经躁动得不成样子。
楚若游过去镇着,让各科课代表将作业整理出来写在黑板上,全班把作业记下。
自然也听了几句作业多之类的抱怨,楚若游不苟言笑:“多吗?”
她回头将各科作业细细看了一遍,这哪里多,她还嫌少呢。
班长是个话多的男生,平时常在办公室走动,因此胆子大一点,“英语作业最多,英语老师还给我们出主意,让我们跟您商量,都别写历史作业了。”
“就是就是。”
楚若游微怔,旋即明朗地笑出了声,高高兴兴地回头把英语作业又看一遍。
目光聚在她身上的学生都不理解什么情况,虽然他们班主任也不是面瘫,平时该说笑还是会说笑,但像这样放声笑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尤其是,本身这话不那么好笑吧。
英语老师分明是威胁他们,有本事就别写历史作业。
怎么到了班主任这里,就成开心的事情了。
楚若游的眉眼温和了许多,她善解人意道:“嗯,作业确实有点多了。这样吧,历史作业就这些,但是国庆来我不急着收,行吧?”
全班欢呼。
英语课代表跟同桌对视一眼,话里有话地说:“姐妹情深。”
云洄之没课就先走了,在房间洗过澡,换身衣服,还画了个精致的妆容。
打理头发时,再次生出想做头发的冲动。
隔壁班英语老师前两天给她推了个理发店,她加上了店长,准备约个时间去。
聚餐时间定在七点,没课的老师收拾完就先过去。
云洄之跟着几个老师一起坐上曹亚南的车。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他们都客气,副驾驶位置空在那里,云洄之有点尴尬地坐上。
参观离学校不远,是他们常去的一家,跟老板都认识,直接进了包间。
打牌,搓麻将,喝茶谈心,还有玩手机的,各自分着阵营。
云洄之发现,即便是有点资历的老教师,说话之间也会给曹亚南几分薄面。
可见他跟校长真有那么点关系,搞不好是亲儿子。
但曹亚南性格稳重,待人处事非但不傲,反而温和周到。
客观来说,这男人挺好,哪都好,就是缺少姬达系统。
他好像还没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在透露对男人不感兴趣。
临近七点,楚若游终于跟另一批老师一起过来。
楚若游也换了身衣服,鞋换成了平底。
妆容有补过,口红色号蛮好看的。
入座时,云洄之刻意离曹亚南远点,夹在另两个女老师中间坐下了。
还没拿起餐具,楚若游就跟她右边的女老师说:“金老师,我有点事问云老师,我们换个位置好吗?”
金老师好说话,感觉坐哪都一样,爽快地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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