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洄之问她:“牵手吗?”
楚若游把手给她。
十指相扣,她感觉到云洄之手上戴的两枚戒指,屈起指尖摸了摸戒指边缘。
“今晚吃得开心吗?”
楚若游说:“还不错,但是龙虾没有夏城的好,可能是我吃不惯这边的做法。”
“我还没去过夏城。”
云洄之随口说完,感到心跳骤然快起来,她忍着那点不适说下去:“如果我以后去玩,你会请我吃更好吃的小龙虾吗?”
楚若游停步,在灯光下回眸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怎么说呢,疏离,遥远,还有些不悦,同时却又有点笑意。
好像云洄之说了个让人不太舒服的冷笑话。
这时候如果云洄之是聪明人,就应该接话:“开玩笑的啦,我才不会去打秋风。”
云洄之的确聪明,可她总是不愿说标准答案。
所以她什么都不说,就安静等着楚若游的回答。
“夏城景点商业化严重,还不如蒹葭镇好玩,没必要特意跑一趟。”
楚若游淡声说:“至于小龙虾,哪儿都有好吃的做法。”
她拒绝了。
她连空头支票都不许,压根不想在离开这个镇子以后,与云洄之再有半毛钱的纠葛。
就算真的重新开始一段恋情,她还是会找她喜欢的那类成熟稳重型,而不是一天八百块的闹腾妹妹。
云洄之勉强笑:“说得也对。”
她借着看手机的空挡松开了手,之后她没有牵楚若游,楚若游也没有再牵她。
回去的路上,她没有吹口哨,楚若游也没有紧贴在她的背上。
薄薄的月光如霜如霰,静谧无声为小镇降温,温差有些大,夜风吹在身上还有些冷。
“云洄之。”楚若游开口。
“嗯?”
“为什么不说话?”
云洄之发出声笑音,“玩累了,不想说话。怕你也累了,嫌我吵。”
“我没有嫌你吵过。”
“我还以为你不高兴了。”
“为什么不高兴?虽然今晚账单是我付的,但我又不是葛朗台,愿意请你一顿啦,没那么小气。”
她故意把话题带跑。
“是,云导最大方。”楚若游哄着她说。
大方,大方有什么用,你也没说喜欢大方的人。
云洄之无声叹了口气。
楚若游感觉到了,抬头看了眼被屋檐藏住一半的圆月。
作者有话说:
周末愉快!提前说晚安啦。
第19章
镜子在光下,可以原封不动地还原色彩和形状,甚至抓住稍纵即逝的情绪。
像审判庭,像测谎仪。
哪怕是最厉害的演员,对着镜子也通常不愿意演了。
云洄之照完自己,如同卡了壳,慢吞吞地脱下衣服,放起热水。
水雾从里往外逃,一路留痕,朦胧了让人心惊胆战的镜面。
明镜昭昭,其心惶惶。
云洄之动作很慢,这应该是这段时间以来,她最懒散的洗澡过程。
因为房间里多一个人住,无论她是先洗还是后洗,都会有种在被等待的错觉。
所以她从不磨蹭,每回都在保证洗干净的情况下争分夺秒。
收拾完就跑出去,第一眼就看楚若游在做什么。
有时,楚若游在沙发上看书。
她带了一本书来,俄国的名著,人物的名字加起来都可以水半本书。
云洄之从微信读书上搜,看了一页就发困,内容枯燥,人物神经质。
楚若游却看得津津有味。
有时,楚若游也会追剧,她不看情情爱爱的主题,她说偶像剧爱情片是她欣赏不来的题材。
云洄之说对很多人而言,浪漫是值得鉴赏的美好,是上帝的恩赐。
楚若游油盐不进,她说,我不信上帝,也不懂鉴赏。
也有时候,楚若游什么都不做,在床上想心事,或者玩手机。
她听到动静也不搭理,很自我却很有魅力,云洄之喜欢她这样。
但是今晚上,云洄之不准备急着出去见人。
她试图消耗时间,甚至想待在浴缸里睡一晚上。
在席上被问到喜欢什么样的人,云洄之特意没有往楚若游的性格上靠,不想惹她尴尬或者鄙夷。
但她相信楚若游是有在认真答题,楚若游口中那种性格的人,的确是更适合她。
她前夫应该就是这种人。
但这也没什么,喜欢谁不喜欢谁好像都没关系。
云洄之并不因此失落,她的心思还没到那个地步。
让她真正感到失望的,是楚若游不留余地地拒绝回夏城请她吃饭。
她连朋友都不想跟自己做。
她一点也不留恋。
难保持联系,以后有机会去彼此的城市,顺道吃一顿饭都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云洄之心里比谁都清楚。
但是今晚她突发奇想地想问问,在念头横空出现的那一刹那,身体的反应已经告诉她,不要张口,否则将自讨苦吃。
她还是问了。
于是,她不出意外讨来了楚若游的嘲笑和拒绝,让她无地自容。
她知道纠缠别人很不理智,换做自己,遇到一个不喜欢的人,本来想逢场作戏释放一次,结果人家不遵守规则,穷追不舍。
那也很讨厌。
不,是超级无敌讨厌。
云洄之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问这样的蠢问题。
那会把人吓跑,也会让自己陷入不该有的负面情绪。
但是以后归以后,今天已经丢掉的好心情,一时半会也复原不了。
她只好躲起来唉声叹气。
她半点不怨楚若游,只是恼自己笨得要命,傻得可怜。
但是她同样不后悔今晚问出口,想问就问嘛,问了又能怎么样。
她就是对楚若游有好感啊,馋她一顿龙虾呗。
不然还挺憋人的。
现在问完,死心了,挺好。
洗完澡,刷过牙,敷清洁面膜,云洄之在盥洗台边靠着玩手机。
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些,楚若游的转账又他妈的不合时宜地过来,
1000元,还多了两百块钱。
云洄之顿时火大,已经说了这顿她请,为什么还是给她了。
她的火只燃了两秒钟就熄灭了,火大有什么用,对谁发呢。
她现在不需要大方讨女人欢心,毕竟她立的人设是拮据到为学费牺牲自我的小镇姑娘,从而赚楚若游的钱。
她迟迟没收转账,心底当即有有一个冲动。
她要跟楚若游坦白,说自己一开始就在开玩笑,说自己不缺钱,把骗来的钱都还回去。
可是转瞬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如果她坦白,楚若游大概会直接立刻离开蒹葭地方。
楚若游当初愿意过来,正是因为她开口要钱。按蒹葭镇的物价水平,她要的价钱还不低。
明面上贵些的东西,往往让人放心,人家清楚你要的多,也只需要这么多。
便宜或者免费的事物,后面通常跟着大陷阱。
一旦她说她不要钱,楚若游一定要担心她想索要别的,无论如何也会结束这种关系,不会再理她了。
说不定还会生气,把她这种无聊得要死的人臭骂一顿。
同样,正是因为她一上来要钱,并轻易地与楚若游发生关系,她这人在楚若游眼里,就不再是个值得相交的人了。
楚若游说不定常常会想,她或许这样陪过别人很多次。
不把她看轻就不错了,难道她还指望楚若游跟她长长久久。
云洄之纠结烦恼的这几分钟里,楚若游又发了条消息,问她:“还没洗完吗?比平时多了二十分钟,哪里不舒服吗?”
原来她有留心到自己平时洗澡的时长,这让云洄之不争气地好受了些。
“没有。”
云洄之回她,然后把转账收了。
那就拿钱做乖巧的乙方妹妹吧,继续肆意,挥霍光阴。
谎言既然开始了,那就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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