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她将灯打开。
楚若游跟进去,关门,又将灯关上。
两人站在黑暗房间里,用彼此呼吸的余热融解着满肩霜寒。
楚若游温柔道:“因为我可以亲口告诉你,如果你嫌读信麻烦的话。”
犹豫了一小会,云洄之选择跟她说实话:“我没嫌麻烦,我看了。”
“没有跟我说。是还在生气,觉得我说的并不合你心意吗?”
楚若游接着问:“还是对你而言,事前的原因和往后的承诺都不重要了,得到的体验才是真实感受。感受不好,就真的不想原谅我。”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办?”
云洄之试探着问。
无言以对片刻,楚若游尽量使声音平稳,却还是泄露出些许的慌乱:“我也不知道。如果我来到你面前,你还是不能消气的话,我可能还要再想一想要怎么办。”
云洄之在她的无措下心软了。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甚至想过,或许我这样性格的人暂时不适合恋爱,也不适合你。”
她顿了一下,因为手腕被云洄之一把抓住,腕上的手用了莫大的力气,疼到让她心安又酸涩。
“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只走这么一小截。洄之,我承认也遗憾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可是我下定决心做的事都不是冲动,我不想半途放弃。我知道你生气,但是能不能,在我身边生气呢?你跑太远了,我看不见,每天都觉得难过。”
黑暗里,她听见云洄之在呼吸快了几拍之后,声音带了哭腔。
“楚若游,我是生气,生气你没有认真跟我相处。隐瞒不是一次意外,它是一项技能,你会我也会,当我们习惯去运用以后,就会越来越遥远。但更多的是怕,我好怕我是一个不被所有人需要的人,我在那里只是多余。”
楚若游立即抱住她,摸她的脸,果然摸到泪痕。
她用拇指轻柔地拭去,心疼地回:“我很需要你,需要你在我身边,需要你继续喜欢我,需要你健康快乐和长命百岁。如果没有这么美好的你,我可能还在一段无趣的生活里困着,不对往后的情感生活抱有任何期望。”
“现在我被吸引来你身边,你想哭就哭,想骂就骂,我会帮你接着眼泪,我会一直陪着你,喜欢你。”
云洄之被情话哄得脆弱起来,趴在她肩头,哭得越来越凶。
一开始想哭是因为心情复杂,她还在闹别扭,楚若游又是写信又是在最忙的时候跑来见她一面。
后来是因为感动,楚若游不厌其烦地说很长的话哄她,声音坚定又好听。
最后是各种情绪交织,让她有嚎啕出声的欲望。
但是哭到后来,她都不知道她在哭什么了,就好像流泪只是身体的反应,她的心是静的,思绪是稳的,只有眼泪还在往楚若游的心口砸,砸得楚若游也疼了,开始吻她哄她。
云洄之的大脑慢吞吞地想,怪酒,因为喝酒了。
好像也不是全因为酒,或许楚若游出现的力量比酒更大,把她全部的虚张声势都挖出来,替换进崭新的电池。
哭到后来她们坐在地毯上,她靠在楚若游的肩膀上,闻着房里绽放的腊梅味道,感受着楚若游温暖的手,一下下拍在她背上的节奏。
如同温暖的春日,从梨花树落下的玉色花瓣,一片落在肩上,轻轻的,跟着又是一片。
不断地哄她往深处走,迎着阳光,她情不自禁地高兴起来。
灯始终没开,楚若游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她擦了泪痕,摸她的头发,又吻她的额头。
被云洄之依念地蹭着,楚若游宠溺地说:“好像我家小猫。”
“我跟楚肥灰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楚若游:“……”
云洄之小时候一定热衷于给同学取外号,连小猫都不放过。
就因为人家胖一点,毛色是高级灰,就这样喊。
“你会游泳啊。”
“假如我不会游。”
“宝宝,二选一的问题是个陷阱,你存心想我摔死吗?我喜欢你,也喜欢猫,没办法选择。”
楚若游在她不满之下又说:“虽然我是很乐意说救你,永远把你放第一,可是猫猫会不高兴,你也会为猫猫打抱不平的对吧?你这么善良,这么正直,这么美好,才不会允许我口头上的草菅猫命。”
“楚若游。”
“嗯?”
云洄之好奇:“我刚认识你那会子,到底是为什么觉得你不喜欢讲话,高冷,人狠话不多的?”
“你喜欢那样的我是不是?”
楚若游警觉。
“不是。
云洄之转移话题:“你身上还痒吗?”
“痒。”
楚若游轻声在她耳边撩:“再帮我检查检查,好吗?”
“可以啊。”云洄之大方道。
洗过澡出来,进了温热的被子里,她第一时间被楚若游搂住,按下去亲。
楚若游迫切地想在她身上寻到夏日的记忆和灼热的情意。
生怕冬日的风会吹走过往的种种。
云洄之说到做到,极有耐心,借着光帮她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跟她说皮肤看不出来问题,需要深入检查。
楚若游言简意赅:“进来。”
她立即找到了“病症”,打算摒弃前嫌,根治楚若游换过沐浴露之后导致的不自在。
看见楚若游泛红的肤色,她语气状似焦心道:“怎么了,过敏啊?”
楚若游说不出话,难忍地摇摇头,“轻点。”
云洄之听话地轻了些,慢慢停了,但是还在积极地找寻她的不适之处。
浸在温泉之中的指腹往上微挑,找到使她失控的夏日禁地,又忽然快得像雨季的瓢泼之速。
冬夜让人美丽,让人与人之间陌生。楚若游对她产生莫大的兴致,为了跟她再熟悉些,好留她离自己更近,也想亲手去折一枝梅。
云洄之好为人师,比谁都更清楚她是会的,还偏要一步步教她,顺便拿她做示范。
“这样,手指要稍弯一点。”
楚若游被她教得没力气,问她:“你能不能只是动嘴,不要动了?”
“不能。”
云洄之又领着她在蒹葭镇看了一回盛夏。
作者有话说:
来啦!抱歉,很晚!呜呜过节后状态难找,明天尽量早一点点。
第103章
一大清早,云洄之裹得严严实实,顶着寒雾出了客栈。
透过口罩,吸入鼻腔的冷气将她呛得意识清醒。
过了二十分钟,她喜滋滋地拎了几份早餐回来。
买得多,人人有份,连刚到店的小章都得到份米线。
小章也不客气,开盖就吃。
热恋中的人很容易成为冤大头,这时候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他问:“你要走了吧?”
楚若游亲自找过来了,这家伙当然撑不住,看她现在眉眼飞扬的这个劲,大早上跑出去给所有人买早餐,应该是和好得不能再好了。
云洄之弯眼说:“别想我。”
小章脸部一抽搐,吃人嘴硬道:“早上不适合讲鬼故事。”
云洄之拎着楚若游的那份餐上楼,房间昏暗温暖,床上的人毫无防备,在沉睡当中。
她将打包盒轻轻放在桌子上,没有过去,兀自静静地感受了会。
她很难言明心中沉积在一起的各种想法,语言暂时无力。
她发现,一个人跟一个人相互喜欢期间产生的欢与忧,都像天外来物,有一种奇妙的能力。
彼此的互动会让人不经意变得沉郁,也让人转瞬变得明媚。
在沉郁与明媚之间,人们常常忘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云洄之这一趟来蒹葭,是躲避不想整理的烦心事,也是找寻,她想看看她本来的模样。
这样说也不准确,在蒹葭镇的她就是本来的她吗?
人在各个阶段都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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