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到黄昏,菜都做好了,顾阙问颜珞:“喝红酒吗?”
“不喝,我喝甜牛奶。”颜珞知晓分寸,今夜是个不眠夜,喝酒只会误事。
顾阙喝红酒,醒了一瓶酒,与阿婆一道喝,细雨与听澜不愿掺和她们,留在厨房吃。厨房有许多吃的,自在得很。
孙氏喝了半瓶红酒就晕乎乎,握着顾阙的手开始胡乱说话:“她的脾气不好,小的时候可坏了,整个……”
话没说完,颜珞捂住她的嘴巴:“阿婆醉了,我扶您去床上休息。”
夜色将临,巷子里不时有人声传来,儿童嬉笑声,还有炮竹声。
接着,是各处的烟火,争相恐后地在天空中绽放,火树银花不夜天。
颜珞将阿婆安顿好,出来后桌面都收拾干净了,听澜与细雨在角落里吃糖,口红糖。
颜珞买了许多零食,堆在屋子里,细雨拿了些给听澜,两人叽叽喳喳地说哪个好吃,这个时候数她两最高兴。
顾阙在大棚里看着草莓苗,今年有了经验,远比去年好,果子肯定也会多。
颜珞在大棚外招呼顾阙:“出去看烟火吗?”
“去,你等我。”顾阙将暖灯打开,又看了眼各处,这才放心地出来。
巷子里都是小灯笼,孩童提灯到处走,穿着新衣裳,手中还抓着果子糖。
顾阙端着一盒子糖出来,招呼他们吃糖,叽叽喳喳的声音就不断了。顾阙将盒子塞给颜珞,“你给他们发,他们会喜欢你的。”
眼下的颜珞只是一位普通人,无人知晓她是颜相。孩童们见到糖,高兴地围着她转,嘴里不住地喊着:“姐姐、姐姐、大姐姐,新年好。”
顾阙跟着后面喊:“大姐姐,新年好。”
颜珞拿眼剜她,脸色羞红。
一盒子糖很快就散光了,看着空空的匣子,孩童们飞快地跑了,争相叫喊。
巷子里喜乐融融,邻居们大胆凑过来说话。
“你们是才回来的吗?”
顾阙点头:“回来过年,你们可好?”
“今年还可以,你们去哪里玩?”
“去看烟火,你们呢?”
“我们不去了,太远,在这里也能看到。”
顾阙笑吟吟地领着颜珞朝外走,夜里不冷,两人走出巷子,未曾想,路上人更多。
在这里,没有网络没有春晚,大家都会出来玩,玩到子时回去守岁。
顾阙问一旁的人:“我们一起守岁吗?”
颜珞冷笑,守岁?今夜可有趣了,比起守岁更让人高兴。她说道:“自然。”
两人慢悠悠地往前走,风吹在脸上也没有那么冷,顾阙喝了酒,浑身热乎乎,颜珞的身子很冷。但顾阙一直牵着她,也没有那么冷。
路很长,几乎看不见尽头,犹如她二人的人生路,一眼看不见尽头。
不知走了多久,忽而传来轰隆一声,犹如惊雷,城池动摇。
周围传来尖叫声,父母纷纷抱着孩子往家走,顾阙也是,拉着颜珞往回跑。
出于害怕心理,自然是想着回家安全。
跑回家里,细雨与听澜也是面色发白,“出什么事了吗?”
顾阙呼吸不顺,颜珞脸发红,捂住胸口喘息,顾阙忙扶着她进屋,听澜端了杯水来。
颜珞不能疾跑,回来的路上,顾阙一着急就忘了,她害怕极了,一边喂颜珞喝水,一边给她拍着脊背顺气。
片刻后,颜珞呼吸渐渐平缓,然而,身上没什么力气。顾阙不敢离开,就在一侧守着,懊悔自己没长脑子。
颜珞阖眸,倚靠着顾阙的肩膀低语:“我头晕呢。”
“去喊阿婆来吗?”听澜也担心。
细雨眼珠子转了转,拉着听澜去喊孙氏。
孙氏酒醉,也醒不来,两人齐力也没有喊起来。正觉丧气的时候,吱吱冲了进来,大喊:“丞相,城门塌了。”
刚刚那一声巨响就是城门坍塌的声音。
听澜纳闷:“好好地怎么塌了?”
京城城墙可坚固了,好好地怎么会塌了。
屋内的颜珞昏睡了,呼吸均匀,脸色由红转白,透着不正常。
听澜去传话,告诉吱吱:“丞相发病了,您找个大夫过来。”
吱吱急了:“孙阿婆呢?”
细雨咬牙:“醉了。”
吱吱道:“我来喊醒她。”
说罢,自己撸起袖口去屋里。细雨与听澜对视一眼:“会不会出事?”
两人不敢耽搁,忙跟着进去。
谁成想,刚跨过门槛就听到孙氏的声音,“别闹,她睡一阵就好了。对了,药吃一颗……”
孙氏将药从袖袋里掏了出来,递给吱吱,“让她好好躺着就成,瞎跑什么。没那个命,就安静些。”
听澜:“……”
细雨抿了抿唇角,阿婆真厉害。
吱吱将药递给顾阙,“阿婆说吃一颗睡一觉就好,别出门了。”
顾阙喂进去了,让人都出去,自己抱着颜珞,心里万分愧疚。
外间乱了,城门坍塌,惊动了宫内守岁的女帝与太后,羽林卫赶往城门,看着倒了半壁城墙的城门都傻眼了,好端端地怎么倒了?
走过去,闻到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是火.药炸塌的。
今日热闹,城墙下有不少人,跑得快就跑了,腿脚慢被压在城墙下哀嚎,热心的百姓上前搬石头救人,城门下乱成一团。羽林卫上前一起搬石头。
温茯闻讯赶来,浓厚的火.药味让她睁不开眼睛。炸了皇陵,又来炸城墙。
疯了。
温茯彻底觉得对方是疯子,搅得天下不宁才甘心吗?
女帝在宫内等消息,听到是炸毁的城墙后也是不解,旋即大喊一声:“丞相呢、丞相呢,去将她找来。”
内侍忙去顾宅请人,去了才知,丞相不在。
同时,太后让人去打探消息,城门下一片哀嚎。燃放烟火的时候正是热闹,故而无人察觉,而点烟火的人都被炸得尸首都不见了,压根不知到底是这么回事。
女帝与太后罕见地站在一条线上,势要揪出凶手。
*****
颜珞睡得昏沉,屋里很暖,她的身子也渐渐暖了。
颜珞就像是精致的瓷娃娃,需静心呵护,不能出一点差池。
顾阙愧疚得不行,守在床边看着她,外间来了几波人催颜相入宫。
“你让吱吱准备马车,我们回顾家。”顾阙害怕出事。
吱吱就在门外,闻声说道:“阿婆说了不能出门,您还是等等,不差这么一夜。”
顾阙问她:“宫里找不到她,会不会出事。”
“那也是他们的事,与我们无关。再者颜相是病了,总不能欺负病人。再说,您不知陛下,有事找颜相,无事寻温茯。”吱吱大力吐槽,“不就喜欢在床上伺候人,这回,就让她接着伺候。”
平日里温茯就会装,如今,看她怎么装。
你那么有能耐,就去解决这件事。
顾阙颔首:“好,有事及时告诉我。”
吱吱摆手:“没什么大事,城塌了而已,丞相去了又不会修城墙。别看宫里催得紧,陛下是想要丞相出面安抚百姓。您不知死人是小事,除夕夜城塌了,于陛下而言,是为不德之兆。”
“所以啊,陛下慌了。我觉得这个时候就该撂挑子不干,免得陛下轻视我们丞相。世子,您觉得,对吗?”
顾阙被说服了,“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就像是罢工。
顾阙心领神会,让颜珞继续睡。
睡到天亮,孙氏醒了,让人回府取了药箱。
赶在出太阳前给颜珞扎了两针,不忘抱怨顾阙:“你怎么办事的,她是正常人吗?你瞅瞅你,一天到晚就知晓疯玩,能不能办个正经事。隔壁人家的郎君都生娃娃了,你呢,就知道玩。”
起初开始训,顾阙领了,训到后面话风变了,顾阙嘴角抽了抽,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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