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放学别跑(36)
老三伸出五个手指头说:“我要三下。”
周薄杉低头吧唧吧唧亲了他好几口,亲得他笑个不停。
老二又不乐意了,“哥哥偏心。”
“好了,好了。”周薄杉摸了摸他俩的头,“乖。”
老大趴在最外面,抱着弟弟说:“哥哥,我哄他们睡啦,你不用担心。”
“报数!”
“一!”
“二!”
“三!”
*
程烬趴在天台上吹风的时候,感觉有点冷,回头想拿件外套再出来,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了周薄杉手里正拎着件黑色针织衫,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周薄杉走过来把外套披在他身上,递给他一杯热水问:“想什么呢?”
程烬摇摇头,“没事儿,我就是午睡的时候,梦见了我爷爷。想起来,觉得挺难受的。”
周薄杉心里一动,问他,“你回家那几天都经历了什么?”
程烬笑笑,“什么也没发生,我就目送着送葬队伍把我爷爷送走,看着他一直走远。”
“你当时情绪激动吗?”周薄杉问。
“没有,我一直很平静。”程烬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特别真诚,周薄杉差点就相信了。
他心里一沉,试探性地问:“没有闹?”
“为什么你们都那么问?”程烬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没有。”
周薄杉嗓子有些堵,感觉有些说不上话来,昨天晚上程敏加了他的微信,给他发了葬礼当天的录像带视频。
明明程烬那么声嘶力竭地嘶吼,在现场闹出的动静堪比世界大战。
结果,他真的都不记得了,完完全全地。
程烬说:“我以为,很快就能走出来,但是一想到,那是我爷爷,我心里就痛得不行。虽然我无数次预想过这一刻会到来,但是当真正到了离别的时候,还是要比想象中难过得多,好几倍。我就突然很想再回到小时候,被父母打骂了躲在爷爷怀里蹭蹭,跟他一起学着下象棋,被骂说不成器,那时候虽然我很皮不懂事,但是我爷爷还谈笑自若,可以护着我。”
程烬眼睛里亮晶晶的,仿佛是住着星星。
从周薄杉的角度看过去,他的侧脸犹如雕刻般立体。
“一转眼他都已经走了,我还是没能及时长大,让他看到自己的孙子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可以为他遮风挡雨。我曾经向他承诺过,但是这些都没办法实现了。”
“我爷爷知道我不想回家,所以他即使很想见他的孙子,在糊涂的时候,天天望着我的照片,发呆,念叨,但却从不逼我回去。他最疼我,可我甚至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这是我最大的遗憾。”
程烬说完的时候,眼眶红红的。
这世界上任何一场离别都会使人感到难过,成长没有什么捷径,也根本没有任何快速走出伤痛的办法。
只能反复不停地痛,直到心脏没有任何感觉,直到这种痛已经会让自己变得麻木。
但是某天,天气晴好,突然想起来,还是会感觉仿佛被蛰了一下,满是酸楚。
爱和离别,是他们需要用一生去不断学习的过程,周薄杉并不觉得这是坏事。
他沉默着半天没说话,目光下沉,认真的看着程烬道:“那以后,我护着你好不好?”
“我是个男人,不用你保护。”程烬的目光坚毅,“只要,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最重要的人也是我就够了。”
“是你。”周薄杉毫不犹豫,“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第39章 想不到标题的第十一天。
程烬低下头笑了笑, 摸了摸胸前的那块玉, 想起周薄杉亲手摘下来戴在自己脖子上的模样。
周薄杉抿着唇道:“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说完他试探性地扫了程烬一眼,程烬点了点头,垂下眼睛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有些落寞的神色。
周薄杉把目光转向别处,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他不敢期待太多,也不敢去胡乱猜测。
认识程烬那么多年,他很清楚地知道,程烬永远不可能会离开自己。
但是一旦, 将俩人之间的关系重新下一个定义, 就意味着要重新审视这段友情。
纵使程烬只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会退缩, 却已经足够让他辗转反侧,胡思乱想, 无法接受。
他不想冒任何的风险去做一个并不高明的决定。
就算俩人永远只是好朋友,能够以这种方式陪在他的身边, 那周薄杉也认了。
反正他自己也分不清,俩人到底是友情还是其他什么, 或者早已混为一谈, 潦草不明。
晚风轻拂, 两个少年在天台上并肩站着, 一个想着过去,一个想着未来。
俩人对着抽了一夜的烟,天亮的时候,直接洗洗脸就去上课了。
程烬背着书包走在路上, 一直拿风油精往自己眼睛底下抹,周薄杉用胳膊戳了下他,害得他滴到眼睛里去了,痛苦地“啊”了一声。
到班里的时候,行北看见他红肿着一双眼走过来,凑过去问:“学霸,你眼怎么回事儿?昨天晚上哭了咋的?”
程烬昨天晚上确实哭了,他皱着眉头没说话,还是周薄杉帮他解释了下,成功维护了他小小男子汉的自尊心,“他刚刚把风油精滴进眼睛里去了。”
“彳亍吧。”行北比了个OK的手势,撑着脑门说,“我他妈快烦死了。”
周薄杉没搭理他这茬,拿起书在那儿默记,他知道就算他不问,行北也会继续讲下去。
果然,没过一会儿行北就憋不住了,“你怎么不问我到底怎么了呀?杉总你不爱我了。”
周薄杉幽幽瞥了他一眼。
“我见过你爱我的样子,所以,更加确定,你不爱我了。”行北今天戏很多。
“我爱你姥爷个大裤衩子。”
“唉,昨天俞照一直骚扰我,说我不跟他搞对象,他就找人揍我。”行北说,“妈的,怕了。”
“你俩在一起也挺好的,俞照据说是我们一中扛把子。”鸡总转过头说,“当初他在网上一言不合就要跟人约架,结果约出来一看,那个网友竟然是他爸。”
“就这样没被揍?”
“他爸以前也是混社会的,差点没把他打劈叉。”鸡总回答说。
正在一本正经写作业的程烬没忍住笑喷了。
下了课,体育委员张楷走过来,敲了敲程烬的桌面说:“能不能跟我去趟学生会?”
程烬放下笔不解的看向他,“有事么?”
他跟张楷根本不熟,也就上次吃烧烤喝过一次酒,可是张楷却像是跟他认识了八百年一样,熟稔地拍起了他的肩膀。
“学生会的仪仗队缺俩升旗手,班主任让我从咱们班拽俩人过去。”
“那我没时间。”程烬毫不犹豫地拒绝。
“升旗手最低身高要一八五,这要求咱们班也就你俩能符合。”张楷用下巴指了指后座的周薄杉,然后把手搭在了程烬身上,“哥们儿,就帮个忙呗。”
张楷看他没反应,于是便打算去求周薄杉。
他刚抬手想把周薄杉给拍醒,手还没落下,就被程烬给打掉了。
程烬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地说:“刚睡着,别打扰他。”
窗外的风把周薄杉衬衫的下摆吹上来,隐隐约约露出来一点腰线。
说完程烬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轻轻盖在了周薄杉的身上,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你就帮帮我呗,找不到人我可怎么交差。”张楷哭丧着脸说,“改天请你们俩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把我们班钥匙给我保管吧,前天我来得太早连门都没开。”程烬说。
“行啊。”张楷满口答应。
第二节 课大课间刚下课,程烬和周薄杉就被拉着去了学生会。
仪仗队升旗手全是清一色的大长腿,平均身高一米八五,上身蓝白两色水手制服,下身是黑色漆皮长筒靴。
领制服的时候,程烬还在队伍中看到了俞照。
他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特别凶。
虽然程烬不说话的时候也凶,但他的凶是属于生人勿近的那种气质,俞照的凶是属于“瞅你咋地”,一言不合就要干仗的那种。
俞照穿了个荧光色的篮球鞋,直男蓝色的运动外套,脸上大大地写着四个字——“审美灾难。”
周薄杉抱着臂,斜了俞照一眼,“我现在看见他就脑子疼。”
程烬没忍住笑了一声,听见了来自后方的呼唤,“J神?”
俞照越过几个大高个儿冲程烬走过来,往他身后瞅了一眼问,“我媳妇儿呢?”
“你是说行北?”
“对,他没来?”
“他在班里呢。”程烬说。
“麻烦你把这个带给他吧。”俞照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袋子,递给了程烬。
程烬仔细一看,袋子里有个罐子,里面全是那种手折的小星星,另外好像还有俩手作的蝴蝶结。
就这俩粉色的蝴蝶结,就算是送给了行北,估计他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别。总不能别自己耳朵上,一左一右一边一个吧。
“好久以前折的。”俞照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会儿我还以为他是个女的,既然都这样了,也不能浪费,你还是帮我给他吧。”
“行吧。”程烬接过来,跟几个人一起换了制服,去学校的操场排练怎么走方阵。
操场上不少人,盯着他们看,仪仗队堪比校园男模,齐刷刷的步伐,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周薄杉站在最外侧,是一群人里最高的一个,程烬就在他旁边,俩人看起来cp感十足。
周薄杉一直在用余光瞄程烬,果然穿上了制服以后,这人帅得一身正气。
这就是为什么他都快困得睁不开眼睛了,还是愿意跟这货一起来的原因。
他想看看傻逼烬换上制服的样子。
刚刚一起坐在教室里脱裤子的时候,周薄杉看到他把那两条长而笔直的腿塞进剪裁合体的裤管里的时候,他就感觉非常地躁动,脑子里特别乱。
光是对着自己解皮带这一个动作就足够让他热血上涌了。
走方阵的时候,周薄杉一直冲他眨眼睛,程烬用口语对他说了句:“傻逼。”
周薄杉用眼睛指了指他道:“顺拐了。”
程烬原本没顺拐,听他一说换了个胳膊甩,正好跟大家的方向都相反,这下才真的同手同脚了。
走完方阵,程烬搂住他的脖子就要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