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元霜眨眨眼,夜晚后街上的灯光透进车厢,落在他脸上,犹如银鱼在他面上漂浮而过。
“我手有点冷。”他说。
陈方旬没有动作,静静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那你想要什么?”
他又听不懂言外之意,从容地看着齐元霜把手搭在了他的大腿上。
指尖沿着大腿上滑,最后停留在了大衣口袋之外。
陈方旬注视齐元霜的那只手,微微挑了挑眉。
紧跟着他就看见齐元霜把手伸进了他的大衣口袋,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好暖和。”
陈方旬:“……”
还以为得寸进尺是什么“过分”的请求,结果就是塞口袋取暖。
陈方旬面色不改,同样将左手伸进了口袋,包住了齐元霜的手。
他回过头看向齐元霜,那一刻车窗外恰巧一束灯光照入,映亮他半张优越精致的侧脸。
陈方旬慢条斯理道:“这个才叫得寸进尺。”
第77章
温热有力的掌心在口袋之中,盖住了齐元霜的手背,五指移动后,连带手指都一起归拢,将齐元霜的手彻底环住。
一连串动作流畅自然,全然没有半分犹豫。陈方旬目不斜视,态度格外坦荡,像是觉得并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齐元霜的手安然待在他的掌心,抿着唇,略略低下头,突然不敢看陈方旬。
这样才叫得寸进尺。
像是暗示,也像是提醒,又或者是提前通关的秘籍。
齐元霜忽地紧张起来,这句话和游戏厂商免费发赠的外挂没区别,他顿时陷入怀疑之中。
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上钩。
沾染了冷意的身躯在陈方旬的体温下逐渐暖和,温度透过掌心缓缓蔓延至四肢百骸,齐元霜感觉自己就像个热水壶,烧得滚烫。
陈方旬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如说他有部分时间都不明白齐元霜的脑回路,只是学会了如何包容与如何回应。
他扭头看向车窗,却在借着车窗上的模糊倒影观察齐元霜。
齐医生低着头,安安静静的。
口袋里交叠的两双手隔绝了冬日的冷意,自行构筑出唯一的春天。
他的五指又收紧了一点,把仅剩的冷风都驱散出去。
掌心下收拢的五指在此刻却微妙地动了动,陈方旬没有松手,却也没有看向齐元霜。
他想知道齐元霜要做什么。
指尖小心谨慎地勾了勾,紧接着往回收,五指在口袋中舒展开,手背翻至掌心朝上,与陈方旬掌心相贴。
齐元霜靠着后座,头看向车窗。
他们彼此都没有回头。
陈方旬松了松手,就有手指挤过他的指缝,指腹搭在他的手背上,与他彻底十指相扣,严丝合缝没有任何空隙。
他略微低头,敛去唇角那点笑意。
车在茗溪公馆外停下,陈方旬和齐元霜下车,左手与右手依旧藏在大衣口袋中十指相扣。
没有人对此提出疑义。大衣口袋与冬日天寒成为绝佳的理由,他们心照不宣地使用相同的借口,在大衣与夜色的遮掩下当做无事发生。
在相贴的掌心间,似乎能清楚听到心脏跳跃的声音。
电梯快到陈方旬家时,齐元霜开口问道:“你的手,要不要我帮忙?”
陈方旬的脑袋没有那么晕了,手成了大问题,伤的是他的惯用手,左手虽然也用得不错,但总归没有右手便利。
他想了想,回道:“那就麻烦你了。”
“那行,我先回家洗个澡。”电梯门打开那一瞬间,齐元霜松开陈方旬的手,指尖一触即分。
他抬手和陈方旬挥了挥:“等会儿见。”
“行。”陈方旬下了电梯,率先进门回家。
家里走之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陈方旬现在的情况也不能打扫卫生,只能开了自动扫地机勉强打理地面。
他打开电脑,勉强把这两天堆积的工作处理完毕。
在给自己复制粘贴“出车祸”假条理由到请假系统时,大门密码锁响了响,齐元霜洗完澡,穿着珊瑚绒睡衣蹿了进来。
“我怎么觉得你家里比我家暖和一点。”齐元霜嘀咕一句,坐到陈方旬身边:“在请假?”
“嗯。”陈方旬道,他现在特别想直接群发消息,只是请假还要走人事留档,要按流程走。
“哇,好多啊。”齐元霜看了眼几十条请假申请,对陈方旬的打工能力又有了新的认知:“你是真的拼命。”
陈方旬按下确认,合上了电脑:“还好,有些工作基本都是线上处理,我没必要去公司。”
他的指尖轻敲电脑外机,神色严肃,算了一会儿后,总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明年就能辞职了。”
齐元霜的记忆还停留在他的天价房贷,闻言惊讶地看着他:“要不要提前恭喜?”
“忌讳半场开香槟。”陈方旬道,本来按照他预估的时间可能还要晚点,只是这次出车祸,宁善渊为了补偿他,直接给了他补偿金。
陈方旬对已经危及到自己性命后的补偿金,没有半点推拒,爽快接下来了。
一场车祸后,房贷清空三分之一,今年年底年终奖拿完又能还一部分,房贷还完攒的钱够他无忧无虑过完这一生。
存款利息都够用了。
陈方旬放下电脑,齐元霜站起身,把他往浴室推:“去洗漱吧,身体还没好就跑了一天。”
直到齐元霜跟着进了卫生间,顺带关上卫生间的门,陈方旬才回过头看向他:“你怎么……一起跟进来了?”
齐元霜抬眼看他:“你说的麻烦我,难道不是让我帮你洗澡吗?”
他的视线落在陈方旬吊着的右手,迷惑开口。
陈方旬左手捂着自己的衣服,但无奈右手骨折,实在拼不过双手完好还力气大的齐元霜,简直是腹背受敌。
“我单手也可以淋浴,这件事就不用麻烦你了……”
他身体往后仰,脚跟直接碰到了浴缸。
“我又不是没给你擦过身体,再说了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好害羞的……”齐元霜找到了完美的反驳理由,说完后才恍然大悟:“对哦,我们俩都是男的,为什么要为看到对方的身体害羞,你有的我又不是没有。”
陈方旬:“……”
前天晚上偷亲他的那个人可没像现在这么坦荡。
“那这样吧,泡澡怎么样?”
齐元霜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熟门熟路打开陈方旬家浴室的储物柜,翻出一颗浴球。
“泡泡浴,这样总可以吧。”为了陈方旬的羞耻心着想,他举着浴球说,“我就帮你脱个上衣。”
齐医生当真好心,陈方旬在心里无奈感慨,虽然不知道齐元霜的这个好心里掺杂了多少私心,但还是松开了左手:“行吧行吧。”
齐元霜拿过他的大衣挂在挂钩上,指挥陈方旬的手,顺利脱下他身上的羊绒衫和衬衫。
“衬衫扣子好麻烦……你自己怎么穿上的。”他低着头解纽扣,难以置信地开口。
陈方旬在某些方面有自己的坚守,他看着齐元霜凌乱柔软的头顶,说道:“单手扣纽扣,平时练出来了。”
他顺势展示了一下单手扣和单手解的技能,不过多久衬衫扣子就全部解开了。
“所以我才不喜欢衬衫,还不如直接扯开。”
“小齐医生,思想很危险。”
齐元霜哼笑一声,给浴缸放水丢浴球,差不多后关掉水龙头,背过陈方旬站着:“接下来你自由发挥吧,右手不要碰到水。”
“哦,我保证不偷看。”
陈方旬单手解开皮带,皮带扣落在陶瓷浴缸边缘发出清脆响声。
齐元霜严格履行契约,坚决不回头,直到听见入水声,才挑了挑眉问:“我可以转身了吧?”
“转身吧。”打着石膏的右手搭在浴缸边缘,陈方旬看向活像在站军姿的齐元霜,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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