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去吧。”
“你不吃醋吗?”
“我喝酒就够了。”
那天余柏言再没有看向卓越,卓越也没再搭理我们俩。
后来过了好几年,我们再聊起当初,我问余柏言:“你看着自己的初恋、白月光慢慢堕落,心里是不是挺不是滋味的?”
余柏言说:“他没有慢慢堕落,那是他自己选择的、他喜欢的生活。”
第48章
很多时候我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生活。
小时候在乡下的泥巴地里奔跑,弄得身上脏兮兮的,回家还要挨顿揍。
十岁之后,被接到城里,穿干净的衣服过规规矩矩的生活。
后来我开始模仿我哥,想变成他的样子,甚至不惜勾引他喜欢过的人。
一路走过来,我好像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究竟想要怎样的人生。
混混沌沌。
所以,当我看着舞池里笑得陌生的卓越时,再一次觉得,我还是没能比得过他。
那天晚上卓越和那个刚认识的男人一起离开了酒吧,走之前过来和我打了个招呼,说酒钱他付了。
他扫了一眼站在我身边的余柏言,然后像不认识一样,转身被那人拉着出去了。
我跟余柏言目送他出门,说不清什么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神,这才想起我得跟余柏言要个说法。
“你还没解释呢,”我说,“不接我报道,来酒吧鬼混?”
质问完,我其实有些心虚。
我以什么立场在质问他呢?我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呢?
我想,余柏言完全可以以一句“你管不着吧”来反驳我气势汹汹的质问,但他没有,他笑着拨弄了一下我乱糟糟的黄毛说:“你这头发看着太闹心了。”
他拽着我离开了酒吧,出门的时候把一个小盒子塞到了我手里。
那是一个小怪兽形状的金饰,不大,也没多重,长得很滑稽。
我说:“不会是真金吧?”
“不巧,还真是金子的。”
原来那天余柏言去商场的金店取定制的这个小挂坠,打算给我当开学礼物,没想到遇到意外,金店丢了东西,所有人都被扣下协助调查了。
我听着他的解释,看着那个冲我挤眉弄眼的小怪兽,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你送我这个干嘛啊?我一大男人又不戴项链。”
“所以没给你配链子,”余柏言说,“挂在书包上或者手机上呗。”
他指了指那个小怪兽:“长得像你。”
我是开心的,这一刻我没有再不知趣地问他有没有送过卓越金子,而是笑骂着回应他:“你长得才眼歪嘴斜呢!”
如今想起来,那会儿可能是我跟余柏言最轻松自在的一段日子,我不再没事儿找事儿,他也对我事事有回应包容又纵容。
读大学的日子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我在余柏言的劝说下,开学没几天就进了理发店,把那长得乱糟糟的黄毛给剪了。
余柏言再看见我笑得不行:“我说让你剪剪,但没说让你剪成圆寸啊。”
我抬手摸自己的头发,有点扎手:“你这人怎么回事?不听你话不行,听你话也不行!”
他笑,然后让我带着他逛逛我们学校。
人一旦离开从前生活的地方,就好像真的走进了完全不同的人生。
我和余柏言披着阳光在校园里散步时,总觉得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的世界里没有泥巴味儿的童年,没有不被信任的青春期,也没有始终追赶不上的哥哥,我有的只是自己,一个叫卓凡的大学生。
我们从校门口一路往里走,路过教学楼,路过实验室,路过宿舍楼,路过食堂,路过篮球场,慢慢悠悠地走着,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
我们就这样从盛夏走到严冬,从我的大一走到了大四。
四年的时间,我跟余柏言从没断了联系,所有人都以为他才是我的亲哥哥——对此我很不悦,可他们说:“开学那天来宿舍找你的不是他?”
这让我猛然想起我第一次见到余柏言的那天,明明他和我哥的长相没有半点相似,可我总觉得他们很相像。
我和他每周开一次房,大部分时候□□,临近考试会在做完后一起熬夜复习。
我们从没提过彼此究竟是什么关系,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往前走着,牵手、拥抱、接吻、做.爱。
我哥再没有出现在我的学校,甚至很少和我联系,只有春节能见一面。
那几年,他放了寒假都不回家,说是忙。
爸妈说他谈恋爱了,除夕打电话的时候,他们问他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家来。
我在旁边吃着核桃冷笑,没人注意到。
我大三的时候,我哥出国,他还是那么优秀,全额奖学金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而余柏言,继续在人大读研究生,也继续和我保持着每周至少一次的见面。
当我告诉余柏言我哥恋爱的事情后,他说:“正常,卓越一直很受欢迎。”
我听得出他们有过联系,我问他:“他谈的男人还是女人啊?”
当时余柏言刚从浴室出来,看了一眼光溜溜地躺在床上的我。
“他是你哥,怎么好像你们俩不太熟?”
“这不是废话吗?”我掀开被子让他进来,“我俩为什么不熟,你心里没数?”
余柏言在我旁边躺下,笑着点了烟:“也是。”
后来我才知道,我哥确实一直和余柏言有联系,甚至在他出国前约过余柏言,目的只有一个。
“我觉得自己有个心结始终没解开。”在爱尔兰,我哥对我说,“所以,即便我们都不是第一次了,我也还是想在离开中国前和他做一次,算是正式做一场告别。”
我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凉了,味道变得有些奇怪。
我问他:“其实你还是爱他的吧?”
“应该吧,不然怎么在谁身边醒来,都以为那人是他呢。”
第49章
人总是当局者迷。
我一直到和余柏言分开才终于意识到,但凡我们三个人里有一个性子不那么拧巴,这段路都不会这么难走。
可是也正因为我们都没那么健康或者说健全的心理,才让这感情更难以割舍。
我哥那时候去了美国留学,天高路远,还有时差,他跟爸妈的联系也变少了。
除夕夜,没有我哥在,爸妈似乎都没什么过年的热情。
我习惯了这种感觉,对于他们来说,这年是为了我哥才过的。
他们很想他,想到零点的钟声敲响时,我在吃饺子,我妈在偷偷抹眼泪。
在家里,在爸妈面前,我演出懂事孝顺的样子,边吃饺子边劝慰我妈,道貌岸然的样子余柏言见了都得笑。
这年夜饭吃得噎得慌,十几分钟吃完我就躲到卧室去跟余柏言打电话。
除夕,他也没回来。
他读研之后就把妈妈接到了北京,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租了个房子,他们母子二人就在那里过年了。
我打电话的时候,余柏言正陪他妈妈看春晚,我逗他:“在北京看春晚和在老家看春晚是不是感觉挺不一样的?有种自己就在春晚现场的感觉?”
余柏言在电话那边大笑,我听见他妈妈问是谁打电话给他,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卓越的弟弟。”
在那个喜气洋洋的瞬间,我又变为了没有名字的、卓越的弟弟。
心情一下变得很糟,不想大过年的和余柏言吵架,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发信息问我怎么突然挂了电话,我没理他,独自生闷气。
握着手机在那张睡了十年的小床上看着窗外发呆,余光扫到我哥的那张床,想了想,起身走过去,躺在了上面。
那是我第一次睡我哥的床,和我的那张没什么两样,但靠窗,抬头就能看见月亮。
除夕的月亮和往常有什么不同吗?
我盯着外面看,过了会儿轰隆隆地开始放烟花,我在那震耳欲聋的声音里,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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