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生气。”应黎稍稍侧过头,下巴抬得高高的,“他没有这种病不是更好吗?”
边桥说:“他骗你。”
应黎反应了两秒还是懵懵的:“这……算骗吗?”
他没受到任何伤害,也没损失任何东西,宋即墨就算要骗他也没有什么意义吧。
把人送到房房间,边桥站在门口,没进去:“快去洗澡吧,别感冒了。”
边桥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洁癖很重,基本不让人进他的房间,应黎除了第一天帮他打扫过房间之外,就再也没进去过。
应黎感激地对他说:“谢谢你。”
酒店温泉是从地下开采的天然泉水,经过处理还是有一股硫磺味,应黎不太喜欢。
应黎比较怕冷,洗澡水的温度也高,不一会儿浴室里就满是蒸腾的热气。
热水浇在后背的时候有点疼,应黎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背上的掌痕好明显,五个手指印根根分明,边缘都肿了。
视线又不知不觉扫到了脏衣篓里的衣服,祁邪力气怎么那么大,他的T恤直接从领口裂到肩膀,补都补不了,这是他上个月才买的,就穿了两次,这下彻底不能要了。
应黎只能含泪把它扔进垃圾桶,然后又把裤子洗了晾起来。
洗漱台上的手机屏幕闪烁,沈尧说不用下去了,他们马上回来了。
应黎擦干手,回复:“好。”
退出聊天框,应黎看见了那个只有他们六个人的群聊,他鬼使神差地点进去,最近一条消息停留在真心话大冒险的那天晚上。
他点开群成员列表,显示他有三个好友,他没加祁邪的微信,想提醒祁邪吃药又不好在群里说。
他又点开祁邪的微信头像,加好友的时候发送了一条验证信息:【记得吃药。】
早上他发现祁邪的手上又添了两条抓痕,化妆师用了好多遮暇才盖住,应黎本想再次叮嘱他不要伤害自己了,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祁邪伤不伤害自己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需要负责别墅卫生和他们的饮食起居就行了,其他的他也管不着。
他放下手机准备去吹头发,叮的一声,微信发来一条消息,祁邪秒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开门。】
祁邪在外面?
应黎眼皮一颤,立马退出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然而就在他要按熄屏幕的时候,祁邪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他们要上来了。】
浓浓的威逼意味。
应黎身体下意识一抖,已经快到十一点了,祁邪这个时候来找他,又要那个吗?
他握着手机不敢动,看着新消息不断弹出来。
【11楼了。】
【13。】
【15。】
一个字一个字催命符一样敲在应黎心上,昨晚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魔咒似的不断在耳边重现,应黎是真的很害怕。
祁邪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祁邪这个人真的讨厌死了!
【22。】
应黎丢下手机跑去开门。
刚打开个门缝,一个黑色身影迅速闪了进来,实木门重重合上。
心脏怦怦乱跳,应黎几乎能听见沈尧他们路过的声音。
“我刚刚好像看见队长了……”
“你看错了吧,队长不是早回来了吗?”
就差一点点。
应黎不想被人看见祁邪来找他,更不想被人误会,开门关门的动作比小偷还要胆小。
反观祁邪,神情泰然自若,他都不害怕吗?
祁邪身上没有硫磺的味道,应该是洗过澡了,有股凉凉的薄荷味。
他抬手拨了拨应黎颤动的睫毛:“哭了?”
是,差点被气哭了。
应黎拂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才没有。”
“这么久才开门,在干什么?”祁邪收了手,跟在他身后,“不想给我开,躲我?”
应黎被他一句话吓得愣在原地,祁邪昨晚说躲他一次就弄他一次,应黎心知肚明是怎么个弄法,连忙说:“没有躲你……刚才在忙。”
“吹头发?”
应黎本来还在想要怎么解释,没想到祁邪连借口都给他找好了,顺杆子上爬,乖乖地“嗯”了一声。
长长的指节插/进发间摸了把,祁邪说:“还是湿的。”
应黎不敢躲,任由他摸着:“还没吹完,我再吹一下。”
说罢他就找出吹风机认真吹着头发。
刚剪完的头发很短,三两下吹干了。
吹风机的声音一停,房间就霎时陷入一片寂静。
祁邪就站在他旁边,存在感不容忽视。
应黎把吹风机放进抽屉里,转身就撞到一堵肉墙,双腿发软差点坐到柜子上。
上半身越压越低,祁邪似乎格外喜欢这样逼视他,居高临下,带着威压,让人喘不上气。
应黎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企图从他脸上找到一点发病的迹象。
但祁邪今天的神态很正常,脸颊不红也不喘,气息很稳。
应黎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地问:“你吃药了吗?”
“没有。”祁邪坦白地说,“早上没吃,中午也没吃。”
凉凉的薄荷味扫在颈间。
“张少陵让你监督我吃药,你就是这么监督的?”
莫名被他指责,应黎脸白了大半,他还不够负责吗?早中晚他都提醒过了,就只差手把手喂了。
一时间愤怒委屈全都涌上心头,应黎咬着唇瓣,气鼓鼓地说:“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你自己不吃我有什么办法,现在还来怪我,你自己的病你自己都不在乎,能指望别人多在乎吗?”
“你不在乎。”
祁邪捕捉到了话里的关键,眸光逐渐晦沉。
应黎被他突然变化的眼神吓到了,声音闷闷的,似乎含着好多委屈,带着哭腔:“我为什么要在乎?”
祁邪吃不吃药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关系。
下一瞬,应黎巴掌大的小脸桎被祁邪在桎梏掌心,手指来回重重碾过应黎的脸颊和嘴唇,饱含恶意地轻佻抚弄。
祁邪的动作已经很克制了,但指下的唇瓣越揉越红,手指时不时磕到牙齿显得尤其狎昵。
祁邪盯着他的脸,眸底阴沉沉的,应黎以为他又要干什么,头皮开始发麻。
然而脸颊两边的力道忽然一松,祁邪居然放开他了。
他悄悄抬眼,就见祁邪挑起半边眉峰,神情刻薄又讥讽:“你说的对。”
对什么啊?
应黎还云里雾里的,就看见祁邪大步走向窗边,大掌推开玻璃窗,凉风呼啦啦地灌进来。
他扬起手,手里似乎握着一个白色药瓶,然后在应黎惊诧的目光中做了向外扔东西的动作。
“这么高你疯了?”应黎双眼睁大,骂出了生平第一句脏话,“疯子!”
应黎推开他就想往楼下跑,还没跑出两步就被祁邪勾着腰拽回来,似搂似抱地箍在怀里。
头顶撞到下巴,不知道咬到什么地方了,嘴里有血腥味漾开,舌头顶了顶侧腮,祁邪说:“急什么?不是不在乎吗?”
应黎气极了,胡乱掰他的胳膊,吼道:“我在乎什么啊?高空抛物是犯法的!万一砸到人怎么办?”
可能还会把他认成共犯,到时候他有嘴都说不清楚。
应黎眼睛都急红了,偏偏身后的人跟铜墙铁壁似的箍着他不放。
坚硬的下巴蹭着应黎的头顶,祁邪说:“不会砸到人。”
“你说不会就不会?”应黎怕得不行,哭腔越来越明显,“你放开,我下去看看……”
祁邪没见他这么生气过,张牙舞爪的像只幼猫,眉眼反而更加生动鲜活了,愉快地勾起唇角,掐着应黎的肩膀,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说:“我没扔。”
没扔?
应黎挣扎的动作一顿,呆呆看了他两秒,吸了下鼻子,垂着头低低应了声:“哦。”
“哦什么?”
祁邪掰着应黎的下巴强迫他仰头看自己,眸子里深藏着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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