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祁汜已经不是会再在意得分的人了,他轻轻道:“那就一起吃个饭吧,不过这边我不熟悉,可能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余归桡淡然地、却几乎是很快地接道。
但是他把握得很好,这一点快并没有让祁汜察觉,只有他自己明白。
余归桡道:“那你等我一下好吗?我先去研究所放一下伞。”
祁汜道:“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也是顺便。”
余归桡点点头,祁汜便被他带着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有些奇怪地道:“你不进学校吗?”
余归桡解释道:“研究所不在校内,但是离得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
祁汜更加莫名,他疑惑道:“那你直接给我发送研究所的定位不就好了吗?何必专门走过来?”
余归桡顿了顿,忽然停下了。
他转过来,认真地看着祁汜,专注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因为我想到校门口来接你,就像很多年前该做的那样。”
祁汜霎时间愣住了,余归桡垂下睫毛,接着道,“虽然时间和地点都是错误的,但我想总好过从来没去做对。”
祁汜沉默下来,一言不发地跟着余归桡往前走。
余归桡说得没错,研究所确实离得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
门口站着保安,余归桡刚想上前去,祁汜立即道:“我就不进去了,我在外面等你。”
余归桡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他对保安说了几句话,便迅速地刷卡走进了大门,很快就看不到影子了。
祁汜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四周,他看了看挂在门口的牌子,在心里感叹了一声,然后就收回了视线。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穿着白色大衣的女性挎着粉色的小包走了出来,她看上去很年轻,保安笑着跟她打招呼,“陈老师,这么早就下班了啊?”
陈玉玉笑着道:“是啊,今天约了朋友去逛街,辛苦啦张师傅,明天见。”
察觉到自己正站在闸机门口,不知道为什么,祁汜有些局促地往旁边移动了一下,恰好陈玉玉在此时抬起头,和祁汜视线相对。
顿了顿,陈玉玉眨了眨眼,犹豫道:“您好,请问您是要进来吗?”
祁汜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是,我是在等人。”
站在面前的男生外表并不出众,但是看上去干净整洁,说话斯文,陈玉玉一看就心生好感。
“去里面的会客室等吧。”她道,“我帮你刷下卡,反正现在快下班了,站在外面多冷啊。”
祁汜连忙摆手,刚要开口拒绝,保安忽然插嘴道:“没事,陈老师,您走吧,这位老师是在等余老师的,余老师刚刚交代了,如果太冷了我就帮这位老师登记一下,带他进去。”
祁汜愣了愣,还没能说出话,陈玉玉诧异道:“余老师?师兄……?!”
她转过头来端详祁汜,“你是在等余归桡吗?”
祁汜被她脸上变动的神采吓了一跳,不确定自己怎么就引起了对方的兴趣,但是总能从与此关联的名字猜出一二。
他心里忽然就平静了许多,笑了笑道:“是啊,我是他同学。”
“啊,那你是q大的?还是g大的?”陈玉玉道,“我不清楚师兄国内的学位最后是在哪里拿的……”
祁汜停顿了一下,脸上笑容不变,解释道:“不是,我是他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陈玉玉愣了愣,突然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那不就是……”
“你们在聊什么?”余归桡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了过来,打断了陈玉玉的话。
祁汜愣了一下,下意识道:“这么快?”
余归桡“嗯”了一声,见祁汜盯着他,又重复了一次,“你们在聊什么?”
陈玉玉立即道:“没聊什么,我怕这位老师冷,打了个招呼,想帮他刷卡进来。”
祁汜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自己不是老师,陈玉玉却迅速端详余归桡的神色,犹豫道:“那……师兄我先走了……?”
余归桡点了点头,还摆了摆手跟她说再见,陈玉玉心下诡异莫名,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后面。
余归桡站在那位不知名的男生旁边,比他高了半个头,神情专注地垂着眼,听旁边的人说话。
陈玉玉认识他多年,知道这远远超过了余归桡的社交距离,但是又不够近到会让人觉得亲密。
陈玉玉看了眼并未走近一步的男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朦朦胧胧地缠绕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转过头,很快就离开了。
然而实际上,祁汜与余归桡并未进行什么有意义的对话,祁汜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出来了,甚至怀疑余归桡是用跑的。
他没话找话地对余归桡道:“刚刚那位是你师妹吗?很漂亮啊,而且好年轻。”
顿了顿,祁汜反应过来,忽然笑了,“不过你也很年轻。”
余归桡根本没有注意到祁汜对陈玉玉的形容,他只听到了祁汜的问题,便下意识地解答:“不是。”
余归桡想了想,陈玉玉只是来交换了一个学期,并不在自己的项目组,确实严格意义上并不算同门关系。
祁汜顿了顿,茫然道:“可是她刚才叫你师兄啊?”
余归桡心中一滞,忽然转过头,不动声色地道:“叫我什么?”
无论是从智力还是听力考虑,余归桡好像都不应该重复这个问题,但他确实问了,而且无比认真,仿佛很深沉地看着祁汜。
祁汜熟悉这个眼神,但心中更加莫名,他迷茫地重复道:“师兄……?”
余归桡似乎顿了顿,安静了几秒,然后道:“陈玉玉确实不算我的同门,她是交换过来的,不过有些时候大家互相称呼随意,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介意的事。”
祁汜哦了一声,似懂非懂地道:“我记得你好像……很不喜欢学校里的这种关系啊。”
想到什么,祁汜难得的在对余归桡轻松地笑道:我以为你只是不喜欢叫师兄师姐,没想到自己是辈分大的那个也不喜欢啊。”
“没有不喜欢。”余归桡几乎是立即接道。
他解释:“只要是认真做学问的人,我都不反感。我只是不赞同以此便认为拥有了某种权利和身份的人,大家只是曾在一个地方读书,没有必要把别人当成自己的资源,也没有必要好为人师。”
话音刚落,余归桡良心发现,察觉到自己讲得太过,便解释道:“陈玉玉不是这样的人,只是你刚才问我,我觉得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
祁汜沉默了半晌,舒了一口气,笑了笑道:“果然,你还是没怎么变啊。”
这本来只是一句普通的感慨的话,然而闻言,余归桡忽然滞了滞,不知道为什么,脸色似乎有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祁汜一愣,想要问他怎么了,余归桡却已经无事般地走到了车前。
他替祁汜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转过头对祁汜笑了笑,轻声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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