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打过针了。”
“打过针了?哦,”宋明昭帮他把事情串联起来,“你是突然生病,去了趟医院么?”
宋玉章没同他解释,只是躺在他身上,感受这毫不掺杂质的真情。
说来真是可笑,他用心谋划了这么久,想得到的没得到,没想得到的却硬送上门来。
人生不如意之事果然十之八九。
宋玉章不愿再去看医生,宋明昭便吩咐佣人去买些退烧药,又让佣人煮了粥,自己亲手喂给宋玉章吃,宋玉章接受了他的照顾,边吃边招猫逗狗一样地揉捏宋明昭的后颈,宋明昭在这种亲热中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很快便能赶上宋玉章了。
方才宋玉章回来时态度那样冷淡,现在又仿佛是很在意他了,宋明昭不记仇,今朝有酒今朝醉地乐呵呵的,也不问宋玉章方才为什么生气,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不该扫兴。
宋明昭原先想的是今夜两兄弟可以在宋家大厅里痛快地跳舞喝酒,彻夜狂欢,闹它个无法无天,好好地乐一场,可惜宋玉章精神不好,恹恹地躺在床上不动,宋明昭见状便拿了一本英文诗集,侧靠在宋玉章身边读给他听。
宋玉章听了这么一段时间的英文课,实际也只是学了个皮毛,宋明昭念的许多词汇他都未曾听过,转换到脑海中,那些英文诗全都断断续续地不成句子,但不要紧,从宋明昭的语调语气和那些的发音中,他听得懂,宋明昭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宋玉章搂了宋明昭的脖子。
宋明昭呵呵笑了笑,仰起脸,“小玉,现在咱们两个就是一个家了。”
或许人只有在接近一无所有时,才会珍惜此刻手中仅剩的东西。
宋玉章抚摸着宋明昭的头发。
他决定好好爱宋明昭。
在明天离开之前。
第61章
兄弟俩整个下午和晚上都是连体婴一般黏在一起,大大满足了宋明昭的私欲,这就是他理想中得偿所愿后和宋玉章在一块儿的时光,没有不怀好意的哥哥,也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算计,就两个人,心贴着心地在一块儿,简单又快乐。
宋玉章下午便吃了退烧药,晚上还有一点低烧,宋明昭不放心,便同他一起睡着照顾他,初秋时节,两个大男人在一个被窝里睡显然是有些热的,不过宋明昭也着实是对宋玉章有些放心不下,他觉得宋玉章有些怪,但是哪里怪,他又说不出来。
宋明昭轻轻地咬了宋玉章的肩膀一口。
宋玉章手臂垂在他身后,在他后背上清脆地拍了一下。
“小玉……”
宋玉章靠在他的肩头,侧脸微微一笑,他还发着低烧,面上便有些红,“怎么,只许你咬我,不许我拍你么?还是我拍疼你了?”
宋明昭脸也红了,“疼倒是不疼……”
他话音渐低,在宋玉章温柔的目光中受到逼迫似的忽然紧紧抱住了宋玉章,宋玉章觉察到他浑身都紧张得肌肉绷紧,便闭上眼睛歪靠在了宋明昭的肩膀上。
“四哥。”
“嗯?”
“你爱我么?”
宋明昭是接受了西式教育的青年,明白这世间的是爱是有很多种的,亲情、友情、还有爱情,这些都可以叫爱,这些爱有不同之处,也有共通之处。
宋玉章从天而降,成为了他爱的集合,是他最爱的弟弟。
“我爱你,”宋明昭愈加用力地抱紧了他,肯定道,“小玉,我爱你。”
宋玉章轻吻了一下他的耳朵,也将他爱若珍宝地抱得很紧。
天亮之后,宋玉章的烧退了,下床沐浴洗漱,穿戴一新,重新焕发了精神。
宋明昭仍在沉睡。
兄弟俩每回一块儿睡,早上醒来时,宋明昭都必定睡得很沉。
同宋玉章一起睡,他夜里睡不着,总是要等宋玉章睡着许久之后再睡,于是天亮时宋明昭便像个睡美人一般沉睡不休。
宋玉章去书桌后拿了那小匣子,只将其中的支票与孟庭静给他的那个信封揣上,随后便到床边俯身看了宋明昭一眼。
宋明昭睡得沉,一副毫无知觉的模样。
宋玉章看完那最后一眼,便毫无留恋地揣着东西离开。
家里的司机将他送到银行,宋玉章进了银行后,先受到了无数恭敬的礼节。
“宋先生早。”
“宋行长,早上好。”
宋玉章心中立刻明白是柳传宗搞得鬼。
要令他背黑锅,可不得先让所有人都知晓这口锅写了他宋玉章的名字。
宋玉章心中生怒,面上却是笑容如春风,在秋日中刮倒了一大片人。
快步上楼,宋玉章在一声声的“宋行长好”中,满腹恼火地来到了办公室前,他一推开门,迎面便是“嘭”的一声巨响,被喷了满头满脸的银金彩带。
沈成铎哈哈大笑,爽朗道:“宋兄,你果然深藏不露啊!”
沈成铎听闻宋玉章继承了宋家银行,心中那最后一点疑惑也被抹去了,立即就揣着合同过来守株待兔。
先前宋振桥死了,别人忙着披麻戴孝,他也不好意思打扰,今天可算是能来银行谈正事了!
宋玉章见了沈成铎,便又是另一种刺心。
他满心以为能通过沈成铎所谋求利益,未料是这个下场。
沈成铎自然是没有错,宋玉章觉着自己是心性有些失衡了,对谁都要迁怒,这样必定是不大好的。
宋玉章微笑道:“沈兄,不急,我现下方才接手银行,许多事务还在交接,真是忙得焦头烂额,沈兄还是稍等吧。”
沈成铎一听他的口风便觉事情似乎有变。
生意上的事哪怕白纸黑字地签下合同都不能说是一定成事,更别提他们之间不过口头约定。
做约定时,宋玉章还只是宋家的继承人之一,如今宋玉章的身边又有了变化,可不是要有变故么?
沈成铎自己在生意场就是个惯会耍滑的人物,便以己度人地觉得宋玉章这是要变卦,要么是不满合作的条件,要么便是有了更佳的合作人选,最糟的是聂家不愿意他入局。
沈成铎一瞬心思百转千回,落到脸上也就是个淡淡的笑容,“那好吧,等过两日再说。”
送走了沈成铎,宋玉章便急着找柳传宗。
柳传宗给他留了口信,说去花旗银行了,宋玉章便松了口气,拿了金库钥匙去勘察金库,发觉里头的法币只剩下五分之一了。
宋玉章倒不担心柳传宗偷拿了那些法币跑了,若要那样做,柳传宗早那样做了,不必等到现在。
宋玉章锁了金库,又重新将金库钥匙放好。
“宋行长,您慢走。”
银行里的人对他毕恭毕敬,那种恭敬是一种由下至上对于权力所有者的恭敬,虔诚、尊崇。
宋玉章转身走了几步后便来到了银行的二楼,俯瞰银行的大厅。
宋玉章所站的位置可以清楚地将银行大厅尽收眼底。
银行里的人很多,来来往往,一切都是那么正常而有条不紊。
谁能想到这是一座完全已被蛀穿的破船?
摇摇欲坠,大厦将倾。
宋玉章双手扶着围栏,目光深沉地望着楼下来往人群。
存取通道不同,两边的人都是排得满满当当。
宋家在海洲是巨富,宋家的银行在海洲亦很有信誉,故而生意兴隆,往来不绝。
宋玉章翻阅过银行的账目,那账目里的水分估计是要比宋家那湖里的水还要多。
虽不知是真是假,单看账目来说,所来银行存款的倒是小户居多,占了一大半。
其实看沈成铎便明白了。
大户自有生财的门路,何苦将钱扔在银行赚些小利呢?
如果不是他抓住了沈成铎的弱点,想必给沈成铎一万次选择的机会,他都不会选择注资在银行的。
可惜……功败垂成,功亏一篑。
柳传宗倒没说宋振桥到底是怎么搞出那么大一个亏空的。
银行这种地方都能经营得亏空,宋玉章也真是想不明白。
正在宋玉章思索之时,楼下厅内忽然传来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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