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要知书达礼。”
不用知天文地理,也不必纳头便拜,只需要做到举止端正,在他家人面前尽量不露馅。
“其次,要独立自律。”
虽然说好各过各,但某些方面还是希望能互相尊重,这同样也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既然前两点能满足,那要求他仪容整洁应该不是难事,就加个不抽烟吧。”
毕竟他和他的猫对烟味儿都挺反感。
郑乘衍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裴炀真给他找来个各项条件都完全符合的男人。
而他和闻雁书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伦河餐厅的3016号包间。
假如场景再现,他也想知道是哪一步出错,既然他们都契合彼此标准,为什么两年下来却未尝有过心动的感觉。
还是说,缺少了一份突如其来的巧合。
饱腹一顿,裴炀要带着新衣架子上五楼的音乐吧喝酒,郑乘衍自己开车过来便不打算陪同。
裴炀还没尽兴:“临走喊司机过来接你不成么,咱俩都半年没约过酒了。”
郑乘衍重新套上饭前脱下来的薄外套:“咱俩要是都喝醉了怎么整,你起码还有个小跟班鞍前马后地照顾,我找谁来扛我?”
裴炀未喝先醉,话不假思索地蹦出口:“雁书不是在家吗,我看你是舍不得使唤他吧!”
“我是待会有别的事儿做。”郑乘衍面色自然地将椅子推回桌边,“行了,你去快活吧,下次约。”
秋天的阳光很稀薄,郑乘衍降下一线车窗,悠游自得地享受着午后拂面的凉风。
他有固定的司机,不过除去出差的机场接送以及日常的酒局应酬外很少支使对方,更乐意亲自掌方向盘行驶,途中临时兴起拐去别的地方只消跟随心意,用不着将随性变成下令。
就像此时,他去了趟五金店买到合适尺寸的垫圈后原想打道回府,路过超市又想起什么似的,没忍住打转车头驶向了那个方向。
从超市出来已近黄昏,郑乘衍满载而归,将车子挪进空车位时才发现右侧的车位被填上了。
当初闻雁书从租住的屋子搬来这边时琐事颇多,郑乘衍帮忙分担一些,为了图方便就给他预定了相邻的车位。
他拎过副驾的大包小包下车,绕去隔壁那辆车的车尾看了看,之前闻雁书下班遇上追尾事故造成的损坏已然被修复,绕回来再探一下引擎盖,犹带温热,证明刚从维修店提回来不久。
回到家却没见着人,郑乘衍放下东西往屋里走,到卧室时刚好把外套脱了,皮带也解了,正要拧开浴室门进去洗把脸,谁料手才搭上门把,门就有所感应般从里应声而开。
闻雁书刚洗过澡,正擦着滴水的头发低头走出来,步子大了没收住,瞧见闯入视野的一双鞋尖时已经撞上了对方的肩膀。
郑乘衍没多作思考,抬手虚扶了一下闻雁书的腰,不过两秒就松开,侧过身子让对方出来:“这么早洗澡啊。”
“下午出了趟门把车提回来了,不洗澡不舒服。”闻雁书对刚刚的亲密接触没什么反应,揉着头发的动作却稍顿,钉在原地回头看,“麝香、开司米木、香草……博柏利的裸纱后调,裴炀又换新情人了?”
“什么?”郑乘衍一时没反应过来。
闻雁书下巴一抬:“你的衣服蹭了香水味儿,裴炀平时不爱用果香西普调,估计是搂完情人后跟你勾肩搭背留下的。”
如此不容置疑,郑乘衍听后不知为何止不住笑,他不急着进浴室了,手肘搭在墙边的置物柜上作慵懒状,偏头嗅过自己的衣服后抬头:“我都没留意。”
“气味挺淡的。”闻雁书将毛巾挂脖子上,他跟各种香料打足多年交道,一下子就能辨别出哪种组合独属哪款香水。
头发还湿着,闻雁书该回自己那屋找吹风机了,郑乘衍却又突然把他叫住:“雁书。”
“怎么了?”
撇开香水判断那一套不论,郑乘衍心知闻雁书其余的推测错了大半,但还是被对方眼中的肯定所勾起好奇心:“为什么不怀疑是我?”
这句话听起来没头没尾,然而闻雁书读懂了。他抓着毛巾的一端,以一种论述事实的稀松语气回答:“你不是那样的人。”
第3章 你干什么
周一清晨,郑乘衍睁眼醒来时天还未亮透,他伸手关停闹钟,视线滞留在床头电子钟显示的时间上,待脑子醒全才起身将电子钟够过来。
这个上周新设定的闹钟是为闻雁书而调的,昨晚睡前没记起闻雁书的车提回来了,不用再特意起早二十分钟送对方上班,郑乘衍嘚哒按键,把工作日的闹钟调回了原来的时间。
剩余的时间用来睡回笼觉连猫都嫌少,郑乘衍索性下床,脚跟蹭到一团柔软,藏在床底下的猫立马窜了出来,他薅住猫脸说教:“摩卡,你下次能不能跑他那屋睡?害我每天都差点踩着你尾巴。”
不等猫扭身往外冲,郑乘衍又摁住它的背部反悔:“算了,我担心他捡猫毛捡到崩溃。”
摩卡冲他叫了一声,郑乘衍仗着时间充裕,饶有耐心地半蹲在床边逗猫:“不掉毛也不行,让他多睡会。”
把猫哄安分,郑乘衍起身去浴室洗漱,拿起干瘪的牙膏时才想起周末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还未处理。
那一大包东西还搁在玄关的置物柜上,要是等家政阿姨过来顺手帮忙大概会适得其反,郑乘衍不再怠慢,趁闻雁书没起床,下楼将沉甸甸的购物袋拎了上来。
袋子刺啦作响,他掩上门,在摩卡的监督下把物品一件件掏出来归类摆放。
牙膏拆壳插进漱口杯。
备用的毛巾剪标签放入壁柜。
怎么把猫砂也带上来了,等下得拿到楼下阳台。
袋子逐渐清空,郑乘衍掂着两瓶透明瓶身的洗护用品摆上淋浴间的置物架。
再回到卧室时摩卡扒拉着购物袋玩儿得挺欢,撕扯中带动起一串不算刺耳的噪音,郑乘衍正准备将袋子从猫爪下解救,没成想这猫忽然叼着个盒状物跑过来放他手里。
……是一盒超薄安全套。
郑乘衍垂眼凝神看着躺在手心的盒子,没记起自己什么时候往购物车里扔了这个派不上用场的东西。
总不能是收银员忙乱中添进去的,郑乘衍捡起躺在地上的小票看了看,上面油墨清晰地标明了购买记录。
他就站在卧室当中细细回想,包装盒的边角在指肚划出浅痕,他也几乎将塑料膜抠破,互相折腾好半天,终于记起昨天等待付账时身后有个捣蛋的小孩儿。
那时他在捣鼓付款码,小孩儿多手从货架上取了个东西塞他的毛巾里头,他错眼以为是口香糖便没当回事儿,对方家长冲他道歉,他还大度回应:“没关系,我平时也会在家囤一点。”
再不出门就得撞上早高峰最严重的时候,郑乘衍随手将安全套扔进床头柜抽屉,进衣帽间挑了套西装换上。
多出来的二十分钟就这样在整理东西的过程中全部耽误掉,郑乘衍系着领带快步往外走,到房门口时听闻对面咔哒轻响,闻雁书也恰好拉开门出来。
多少个早晨都是大同小异的画面,郑乘衍系好领带,手指从软滑的面料落下:“早。”
闻雁书上班的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调香室里,不像他那样需要每天都穿西装打领带,今天就在T恤外面套了个卡其风衣,由上到下都透着轻闲,也回了句“早”。
没有多余的对话,也没有正常伴侣临上班前的絮叨或叮嘱,他们一前一后下楼,只有猫咪在两人错落的脚步间乱窜。
闻雁书平时就不是个表情丰富的人,用语言表达情绪的欲望也很低,但郑乘衍还是能看出来,此刻的闻雁书不是冷淡,而是疲于作出任何表情,俗称打蔫儿。
通常他在通宵加班后就这副模样,不熟的人譬如他的一众下属会错觉他心情不佳,开会发表意见时都会端量他的脸色斟词酌句。
但郑乘衍不是闻雁书不熟的人,他也没必要在闻雁书面前忌惮什么,所以两人挤在玄关处换鞋时他直截了当地问出口:“昨晚没睡好?”
上一篇:他的阿尔兹海默症先生
下一篇:寝室文学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