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展会结束就回来。”唐荼说:“你和张文彬陪我,让成墨留在这边。”
“明白。”许涵艺转身要走。
“等一下。”唐荼叫住她:“如果阮幼青找……算了,我自己跟他说吧。”
——瓶子很美。你走得也太着急,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
唐荼发了条微信给阮幼青。
——不能让司机大哥等太久。特意送我过来这么远的地方,很不好意思。
阮幼青解释道。
没想到他匆忙离开居然是这个原因。唐荼斟酌一下还是决定问问他:
——你是不想学开车,还是耳朵不方便不能学?自己会开应该方便一些吧。
——想学,也能学。大一放假的时候科目一考过了。但是驾校教练嫌我讲话慢,耽误大家时间,我自己把学费退掉了。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一句话,可唐荼听着却窝火得很,忍不住对着手机皱起了眉头。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涵艺,机票定了么?”
“正在订。”许涵艺转头:“怎么了?”
“张文彬不去了,换刘妍去。”
“!!!老老老老大?”张文彬塞了一嘴蛋卷,呆滞地望向他:“我……我身体没事了啊!吃嘛嘛香!我可以去伦敦的!让我去!”他一说话蛋卷的碎屑从嘴里喷出来,落到许涵艺桌子上。
“有别的事交给你。”唐荼嫌弃地看着他一脸霜打的表情:“非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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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呢~
第19章 春风沉醉
“对对,很好。”张文彬在他旁边时不时鼓励一句,“路口注意减速避让。”
经过连续几天的练习,阮幼青已然轻车熟路。他聚精会神地握着方向盘观察路况,游刃有余地绕着老工业园兜着圈子。虽然沥青路年久失修凹凸不平,可他依旧平稳地沿着灰白色斑驳的标线绕出漂亮的弯,稳稳侧停到路边。
“你开进院子,然后停在那两堆货中间。”张文彬指了指院子里打包好,堆放成小山的玻璃杯纸箱:“撞到的话,哗啦!”阮幼青看他的右手在喉咙前横着一切,面部表情狰狞,当他是小孩那样吓道:“你可能会被那些人杀掉。”
阮幼青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张文彬有着跟年龄不符的幼稚,看起来是被家人保护的很好的类型,这容易让他想起项羽。
他认真利用后视镜测算距离,顺利将车子倒入两排垒好的箱子之间,熄火下车检查了一下。车子离两边障碍物的距离几乎一样,张文彬满意地点点头:“空间感真不错,再练练可以直接去考科目二了。”
阮幼青点点头:“那明天一样时间?”
“嗯,我还是下午两点半过来。”张文彬问,“你们这里可以吸烟么?”
“可以,不要进去厂房。”阮幼青指指后侧集装箱前的空地。
张文彬点了根烟,掏出手机摆弄起来。
阮幼青回到房间,发现正在充电的手机亮起来,便走过去滑开微信。
荼白的群里很久没人作声了,张文彬一连发了几条长语音,哑着嗓子絮絮叨叨表达着没能去英国的不满。
“你说我这签证钱不是白花了么……”末了他感叹,“虽说阮幼青这小子还挺聪明的,基本上说一遍他就能记住,但老大的心也够大了,我之前问他用奔驰是不是不太好,公司的车磕了碰了不好算。结果他夸我想的周到之后,居然让我拿他的911给一个新手学车你敢信!我之前对着这车流了多久口水啊他碰都不让碰……果然,谈恋爱还是不一样,托阮幼青的福,我最近几天飚了个爽。”
阮幼青刚听完这句就发现自己被移出了荼白的群聊。他推开门看到一脸懵逼的张文彬:“帅,帅哥......你……你刚刚……开群了么?”
他如实点头。
“卧……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群里了……许涵艺真是害死我了……你你你你就当没听到好不好!不要出卖我!”张文彬冲到他的面前,双手合十央求道。
阮幼青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个人因为要教自己开车才没能去英国,心里不免觉得抱歉,于是应允下来:“好。”
“那说定了啊!!”张文彬感激地抱了抱他,“说起来,你跟我老大最近是不是闹别扭了,感觉自从你签约就没怎么见过你。”
“没有。”他们应该没有闹别扭,只不过是约定俗成的保持距离。
“没有就好。老大心情不好我也要跟着遭殃……欸?那都是什么?”张文彬掐灭了烟头,兴奋地往他不远处的窗子指。
天气渐渐回温,前几天十多只蝴蝶几乎同时羽化,集装箱热闹了起来。傍晚是它们活跃的高峰期,隔着大窗子能看到小东西们翩跹在花朵枝头。
阮幼青说是蝴蝶。
“我知道是蝴蝶啊,为什么在你屋子里?”张文彬说着就往他的集装箱门口走去,看样子想进去零距离接触一下,“怎么那么多啊!”对方双眼发光,毕竟平日里身处高楼林立的城市中心,这样多的蝴蝶群确实难见。
阮幼青没跟过去帮他开门,而是走到了窗口外侧,示意张文彬隔着窗子看就好:“有点怕人。在这看吧。”
其实这些蝴蝶不至于不能见人,他只是不习惯有人踏进他的个人生活空间而已。他在这里住了这许久,无论是早已熟络的工人小师傅们,还是陆真夫妇和陆可可,都没有进去过。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啊帅哥!”张文彬看了一会儿还拍了几张照片,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那辆哑光黑的911被一群人目送着远去。
夜里阮幼青睡得迷迷糊糊,被突兀的提示音震动唤醒。
——泡影要留在英国了。
是唐荼。他看看右上角的时间,凌晨两点多。那伦敦该是傍晚。
这个意思是,在艺博会上有人看中,并买下了他的兔子么?
——有人喜欢?
他向对方求证。
唐荼没有继续回复,而是直接打了电话回来。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对方听上去心情很好,阮幼青眼前自动浮现出唐荼的笑容。
“在睡。”
“是我吵醒你了?”唐荼有些抱歉,“也没什么着急的事,那等我回去之后我们再说。”
阮幼青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
“那我应该请你吃饭。”阮幼青说,“作为谢礼。”
“作为谢礼就不必了,我只是履行职责,你没什么需要谢我的。”唐荼义正言辞拒绝了他。
“嗯。”阮幼青没有反驳,虽然他觉得按常理来说,送他昂贵的西装,让贴身助理教他开车都不属于履行职责的范畴。
“但如果是替你庆祝一下的话。”唐荼似乎又笑了,“想吃什么,我让张文彬提前订好。”
阮幼青并不像其他年轻人那样通晓这个城市里无处不在的美食,似乎唐荼也是一样。他们依旧是在初晴负一层的餐厅见面,唐荼比他到的早些,已经点完了餐:“你不挑食,我就替你做主了。”
阮幼青看了看时间,确信自己比约定时间早到十五分钟。
“等很久了?”他问道。
“没有,刚到。下班直接下来了。”唐荼的眼镜放在桌边,压着带logo的餐布。而初晴的一长串拼音通过透明的镜片并没有丝毫变形,这是一副没有度数的平光镜。
阮幼青抬头看着唐荼鼻梁上两个浅浅的蚕豆型淡红压痕问:“为什么总要带这个?”
“嗯?饰品而已。”唐荼拿起眼镜摆弄一下,“不觉得带上会显得成熟一点么。”
的确是这样。斯文的平光镜,西装里的垫肩,整齐的背头,精致的雕花皮鞋,似乎都在不约而同地凸显着主人的精明干练,这让唐荼的形象充满说服力,让人觉得无论什么样的难题在这个人面前都能迎刃而解。艺术家,藏家,商人们,尽可以放心交付所有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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