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这不能是试一试。”唐礼涛目光沉沉地压下来:“要做,就一定要做到。”
贺见真听得他的称呼,耳朵尖都滚烫。
“但是我会帮你。”唐礼涛握住他的手:“尽我所能,倾力而为。”
贺见真回握他,几乎把手抓疼:“好。”
第9章 见性率真,任重致远
陈希早上见到贺见真大舒了一口气。因为担心贺见真冲动之下会甩辞职信给董事会,他一整晚没有睡好觉。
“陈总愁得呀,昨晚跟我聊电话聊到十二点,让我好好劝劝您。自从结婚,我就没和别的男人熬夜聊过电话,我先生都有意见了。”韦宁调侃。
贺见真微笑:“那我罪过大了,破坏了宁姐的家庭和谐。一会儿我给张总打电话道歉。”
韦宁的丈夫是航空公司的老总,也是天青的一大客户。
连秘书小姑娘也跟在后面笑。
韦宁恭敬拿着一只小号信封递上来:“贺总,我说两句不要老脸的话,您别嫌弃。从有了公司到现在,董事长办公室换过两任,总经理办公室就更多,我韦宁之所以还一直在这儿,一来是领导们大度,不嫌弃我;二来我自认对各位领导也从来尽心。我今天表个态,不管您在这儿呆多久,1天也好,1年也好,10年也好,只要我还在这个工作岗位上,从前领导们什么要求,我只按着更高的要求来。办公室工作这一块儿,您尽可以放心交给我。”
贺见真心里又感动又熨帖,就见信封上写着“见真亲启”。
他认出是董事长梁崇正的字,用双手接了过来:“这是……”
“这是董事长留给您的。”
“什么时候……”
“有一天他老人家突然把我召到办公室里,把这个信封留给我,只说先保管好,适当的时候有用。昨天陈总提出来,该是时候给您了,我才想起来。我当时不知道董事会通过了决议,只以为是普通文件。”
怎么还有这种托孤戏码?
贺见真好笑地拆了信,里头只有八个字——
见性率真,任重致远。
陈希在旁边唏嘘:“董事长是真心看重你的,他对你很有信心。”
贺见真五味陈杂,更多的是沉痛和伤感。
原来领导是有留意他的,哪怕他只是个后勤总管,一个不起眼的打杂的。
他把信谨慎收好放在西装内袋里:“昨晚我也好好想了想,既然董事长相信我,我也不想辜负他。所以,在董事会选出新一任董事长和总经理之前,我会尽力履行临时总经理的职责的。你们不要担心。”
陈希和韦宁互看一眼,两人都露出了释怀的表情。
陈希也表了态:“我和韦主任一样,坚决支持您的工作!”
他从出事当晚到现在,可以算是殚精竭虑。贺见真很感激。
“那行吧,咱们现在先把手上的工作梳理一下。”总经理打起精神来:“宁姐,你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列个紧急工作事项的单子,我一会儿去开研究院的会,回来咱们合计。这其中,优先安排一下这两天我见梁董事长和吴总的家人,越快越好,这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然后,周一公司晨会之后,帮我空出一个小时来,所有高管在我办公室里单独开个小会。”
韦宁领了任务带着小秘书先走。
“陈希,和派出所对接、查空难的案子这件事我交给你主要负责了。”贺见真交代:“我会安抚好家属,你跟紧派出所,这件事你不要安排别人,自己跟,随时有情况跟我汇报。”
陈希听出了他的暗示:“那万一不是意外......”
“如果涉及到公司里的人,原则上是我要先知道。”这是他的底线。
研究院的会一直开到十二点,午饭贺见真顺便就和徐新昌一起吃了。在高管小餐厅里,新任贺总经理真诚地向徐总讨教了一些技术上和项目上的问题,两人当着多位博士高管的面聊得还不错,虽然徐院长不小心脱口还是喊“小贺”。
“他能到就不错了,我也不要求他那么高。”贺见真现在没办法在意面子:“我这一身可以吧?不会出错吧?”
唐礼涛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带:“挺好。”
贺见真很不好意思:“你要是忙,没必要和我去,宁姐和我去也是一样的。”
他们这是要去见家属。唐礼涛主动提出来要陪他去:“韦宁只是办公室主任,只有你们俩不够正式。公司还是要有一个高管去的。”
他这么说也有道理。贺见真其实也希望他能去,他没有把握应付得了家属,如果碰上吴太太那样的,情绪激动起来歇斯底里的,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唐礼涛和领导关系好,和领导家属也多有私交,有他在,人家也不好做得太难看。
韦宁已经提前联系过董事长夫人,梁太太情绪尚算稳定。她由儿子搀扶着迎接了贺见真,友好地和他握手,还对他笑了笑:“贺总。”
“林大姐,对不住,现在才来。”贺见真把准备好的水果递给她。
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也一直不好,只坐了一会儿就要歇息,大部分时间还是要让儿子来接待客人。
梁崇正只有一个儿子梁驰,和贺见真同龄,自己在外头创业,没进父亲的公司。梁崇正如果当真遇难,梁驰就会是第一合法继承人,到时候,这个年轻人将继承天青集团26%的股份,成为公司第一大股东。在20天后的股东大会上,他会成为最有话语权的人。
也会是决定贺见真命运的人。
“即使爸爸走了,我也不会进公司的。”梁驰继承了父亲优秀的企业家素质,他创业成功,已经拥有一家业绩不俗的科技公司。再加上父亲梁崇正多方面的个人投资,梁驰即将继承的资产和权益将是庞大的,他是有资格不把天青放在眼里的。
“但是,爸爸相信的人,我肯定会支持。有帮得上的,尽管跟我说,不要客气。”他表态。
第一大股东这样通情达理,贺见真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一放。
唐礼涛开口:“阿驰,我想先问一下,你爸爸出事之前有没有不合常理的动作或者谈话?”
梁驰与他是熟识,关系亲厚,对唐礼涛他很尊敬:“唐叔叔,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老实和你讲,警察怀疑坠机不是意外。”唐礼涛也很坦然。
梁驰脸色一下子沉了:“确定吗?”
“已经查到一些疑点,比如出发地机组的检修员失踪了。”
梁驰眉头深锁,露出一个沉重的、焦虑的表情。
唐礼涛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你不要着急,慢慢想。”
但梁驰不可能不急:“警方有怀疑的人选吗?谁要害我爸?”
“还没有怀疑对象,但如果是谋杀我们一定要讨个说法的。这也是为什么要来问你。”唐礼涛解释:“比如半年前他在董事会上提出增加‘临时负责人’的公司章程,这就是个不正常的动作。但当时除了董事会成员,我们都不知道有这个事儿。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奇怪了。公司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有过这种章程。”
“您的意思是,这是他在为自己出事做准备?他预料到有人要害他?”
“即使没有人要害他,这也是为了未来做准备。”
“什么意思?”
“阿驰,你爸爸明年就到了可以退休的年纪了。他已经59岁了。”在梁驰怔忪的表情里,唐礼涛说:“这几年他一直在培养接班人,吴总就是他挑选好的下一任。如果不出意外,明年这个时候,天青就会换董事长了。现在正好是交接的节骨眼儿,他肯定会担心,这把接力棒能不能顺利传下去。如果有人不希望吴总接任,如果有人打歪心思,想篡位,那么他不得不防备着,设立临时继承人不啻为一条缓冲计策。”
梁驰创业初成,正是意气风发的时期,他很难体会到父亲这种要交接的“危机感”。他知道父亲已经到了要隐退的年纪,但他从来没仔细想过,作为一家年利润接近10亿的大型上市公司的董事长,退休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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