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江方濂在身后陪着自己,霍廷等了一阵,等到嗓子没那么沙哑,才开口说话,“江方濂…”
江方濂忙不迭起身,走到霍廷身边时,那一团小火苗已经将孝烧成了灰烬。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27章
等天色完全暗下来后,在楼顶能将步梯附近的风景尽收眼底,远处明黄色的灯光聚成一个小点,还能隐约听到从舞厅传来的音乐声。
江方濂陪着霍廷站在墙边,他也学着霍廷将半截儿身子靠在台子上,朝下往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头晕目眩,有种踩在云端的感觉。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霍廷清了清嗓子,“回去吧。”
江方濂跟在霍廷身后一同下楼,霍廷的精神状态还行,只是有无法掩盖的难过。
“晚安。”
江方濂小声回应,“晚安。”
说完晚安,他俩都没有动静,江方濂想着,跟霍廷约好,明天早上一块儿吃饭,可他从来没有跟别人有过这样的约定,一时间还没办法开口。
霍廷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等了一阵又没等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又说一遍,“晚安。”
这一次,江方濂点了点头。
看着霍廷进了家门,江方濂有些泄气了,霍廷对他挺好的,就算是回报当初租房的恩情,他也该做点什么的,老是开不了口不是办法,他得生活,就得好好跟人交流。
第二天一早,江方濂照旧送了牛奶,回来时他特意上了一趟顶楼,摘下最新鲜的小葱和辣椒,站在霍廷家门口时,深吸了几口气,鼓足了勇气才去敲门。
“霍老板。”
门倒是开得挺快,霍廷在洗漱,举着刮胡刀就出来开门了,脸上都还在滴水,上身光着膀子,下面穿了个短裤。
江方濂怔愣了一下,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霍廷开门前压根儿没意识到自己没穿上衣,江方濂的表情呆滞,他现在去穿好像显得有些刻意,不穿吧在江方濂面前又不太合适。
“怎么了?”
江方濂回过神,手里提着塑料口袋,“我…能跟…你一块儿吃…早饭吗?”
霍廷一瞥口袋里的小葱和辣椒,江方濂不是个会来事的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说得磕磕巴巴,别看他俩当邻居这么久,这是江方濂第一次主动开口提要求。
“你是不是怕我想不开啊?”霍廷笑了笑,不至于,他早就做好了爸爸病逝的准备,只是难受这玩意不是说他做好准备就不能难受的。
江方濂连忙否认,像霍廷这样的人,他们内心世界强大,会因为亲人的离世而伤心,但也会为了父母好好活着,只是江方濂觉得,自己帮不了霍廷什么忙,但陪霍廷吃个饭,气氛上能轻松一点。
霍廷接过江方濂手里的东西,“那你进来坐吧,芋头糕行吗?现成的。”
江方濂点头,他不挑的,要不是他没什么钱,真不好意思拿着这点东西来换霍廷的一顿早饭。
“那你等我一下。”霍廷现将口袋放在厨房门口,转头进了厕所,飞快刮了胡茬,洗了把脸,随后又折回了厨房。
家里现成的食材倒是多,当初为了方便给爸爸做饭,霍廷有囤货的习惯,从冷冻室里拿出几样速冻的糕点整上,他还特地泡了壶浓茶。
糕点蒸熟花不了多长的时间,说是芋头糕,出炉的时候有好几个品种,江方濂跟着一块儿端碗筷,只是一顿早饭,霍廷都准备了好几个碗碟。
“吃饭完我得去我爸妈坟上一趟。”霍廷顿了顿,“晚点回来再开店。”
霍廷爸爸过世,江方濂就没去送过,他说道:“我可以跟你一块儿吗?”
霍廷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好啊,正好给我搭个伴儿。”
墓地离市中心挺远,只有一趟班车,还两小时发一班,他俩运气好,买了鲜花和纸钱后去车站,刚好碰上了班车。
车子缓缓驶出市区,就算这趟车的终点站是墓地,车上的乘客还是不少。
今天风和日丽,早上的太阳也不够烈,班车最终停在了一片空地上,江方濂朝车窗外看了一眼,正对着是一扇拱形的大门,在这片白墙之后,是漫山遍野的墓地。
“下车。”霍廷招呼了一声,他俩提着东西就往大门里走。
进去不需要登记,门口有位看门的老人在听广播,霍廷走在前面,低声跟江方濂说道:“在十三排,还要往上走一截儿。”
城市里寸土寸金,房价贵,就连墓地也贵,不是每一座墓地都埋着人的。
他俩停在了一座双人墓前,霍廷说了句,“到了。”
墓碑上,霍廷妈妈的照片还是家里的那张遗照,就是霍叔叔的照片看着有些生疏,不过和霍廷妈妈一样笑得很灿烂。
江方濂把鲜花放到坟前,又帮霍廷点上蜡烛和香,霍廷将纸钱拆开来,准备好焚烧。
纸钱点燃后,燃烧得特比快,明亮的火焰直往天上翻,两人烧完纸钱,霍廷又上香磕头,起身时擦了擦照片上的水汽。
“山上空气真好。”霍廷深吸了一口气。
他等了几天才来,是想让自己的状态看着更好些,不然都不好面对父母。
第28章
墓地依山而建,山对面的视野宽阔,几乎能看到市里的全貌。
江方濂踮了踮脚,冰冷的空气特别醒神,“这里视野真好。”
霍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嗯,风水还好呢,当初跟我爸来看地的时候,看风水的说这块儿地旺我,旺桃花,我爸一听,别的地都不看了,非要买这块儿。”
“旺了吗?”江方濂好奇地看着他。
霍廷对自己比划了一下,“你看像是旺了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看风水的能骗你十年八年。”
话音刚落,两人眼里同时闪过一丝惊讶,随后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
之前车上的人散落在这座上的各座坟前,好像人那么渺小,也就看着没那么多了,仰头看上去,除了一座座黑色的墓碑,最先看到的,就是屡屡青烟。
霍廷和江方濂多站了一会儿,等到面前的纸钱焚烧殆尽,黑色的烟灰在空中飘散,碑前的蜡烛也流出了蜡油。
旁边的腊梅树还没有开花,霍廷伸手掐了一截儿发芽的树枝,搁到了墓碑上,转头对江方濂说:“走吧,过年的时候再来。”
带来的东西都留在了碑前,他俩回去的时候格外轻松。
走到大门口时,霍廷不清楚发车的时间,他跟门口的大爷问了句,“大爷,什么时候有车来啊?”
大爷看了眼桌子上的小闹钟,“哟,刚走了一辆车。”
“这么不巧啊。”霍廷有些为难了,这一等就是俩小时。
大爷半截儿身子伸出窗外,指着山下的那条路,“你俩赶时间就去那条路那儿等,过个五分钟应该有躺隔壁省的旅游车,但是得走快点。”
霍廷顺着大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五分钟跑下去不是扯淡吗?
“走公路来不及,那边那条小路,你俩跑快点,兴许能赶上。”
江方濂连路都没看清,他手腕一紧,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着往前奔,就听霍廷扯着嗓子跟大爷道谢:“谢谢了!”
风迎面吹来,刮得额前的头发乱七八糟,江方濂一张嘴冷气就吸进了肺里,想要跟上霍廷的脚步已经很费劲了,他无法发出声音来说话。
喉咙里一阵阵的痒意,江方濂不住地咽口水,霍廷却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热气也随之袭了上来。
“这小路也太陡了点。”这条小路从路边一直延伸到山下,刚跑过来时踢飞的石子,也顺势往下滚落。
霍廷看了眼江方濂,“抓紧点,待会儿别掉下去了。”
江方濂心跳猛地加快,嘴里干涩,他拼命咽着口水。
“准备好了吗?”
江方濂点了点头,下一秒,霍廷拉着跳下梯坎,飞快往下跑,只有在梯坎的地方,他俩的速度会稍微慢一点,脚边尘土飞扬,每一次落脚都不是那么的稳当,都能感觉到脚下的石子在打滑,他俩的手越牵越紧,好像只有依附着彼此,才能通过这条险峻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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