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棠艰难回忆道,被酒香浸泡过的记忆像是和他隔了一层白花花的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根本想不起来,留在回忆中的只有穆京宸的怀抱、含着热气的低语,以及他温暖有力的手掌……
“没有吧?”
穆京宸脸不红心不跳地装傻。
“可我明明记得……你、你好硬的……”
渝棠越说越觉得害羞,声音也就越来越低,倒先把自己给羞得没底气了。
“你记错了,肯定是那黄梨木桌子太硬,硌疼你了。”
穆京宸继续瞒天过海,说罢还一边念叨着明天就把那桌子给换了一边起身要去帮渝棠准备洗漱用具,留渝棠一个人呆愣在床上纠结又困惑地努力回想昨晚的细节。
真的是桌子……?
渝棠迷茫地挠了挠头,可他怎么记得硌着他的东西不仅硬,还烫呢?
“穆京宸,你没骗我吧?”
被穆京宸从床上抱去洗漱间的时候渝棠不确定地又确认道,只见穆少爷义正言辞地点了点头,
“天地可鉴,我骗谁也不会骗你。”
“……”
渝棠原本还要纠结,直到被穆京宸带下楼去坐在了小吃摊桌前,被那几大根炸得黄灿灿飘香的油条给吸引走注意力。
“馄饨包子玉米饼,烧麦豆浆豆腐脑,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没点吗?”
自打和渝棠一起吃了第一顿饭到现在,穆京宸算是摸清了一个道理,这世上唯一能撼动小海棠心志的东西就是吃。
“有。”
渝棠难得主动开口多点一份菜,每次穆京宸叫菜都叫得多,他从不好意思再多要。
“还想吃什么?”
“能不能上碗豆腐花汁?”
渝棠边说边用小瓷勺搅了搅面前白若浅雪的豆腐脑。
“你……居然吃咸口豆腐脑?”
穆京宸大受震撼,在他印象中喜欢吃甜食、喝甜粥,甚至喝茶都要加白糖的小海棠怎么会不喜欢吃甜口的豆腐脑?
而且那咸豆腐脑算什么鬼东西?用泼油和辣子把豆腐花原本的清甜硬生生浇成黑乎乎的咸水,放在他们营里都是谁吃谁要被笑话不会吃……对咸豆腐脑有极大偏见的穆京宸顿了顿,少见地没有对渝棠有求必应,而是将白糖盏推到了渝棠面前。
“你不会喜欢吃那种甜得发齁的糖水豆腐吧?”
渝棠毫不掩饰对糖豆腐脑的嫌弃之心,抱着自己的碗绕开穆京宸跑到小吃摊主面前自己要了一碗汤汁,把穆京宸心目中神圣纯洁不可侵犯的白豆腐花亲手拌成了乌漆嘛黑的一团豆腐沫,边拌还要边补刀道,
“我以为只有娇滴滴的小孩才会喜欢吃甜豆腐脑。”
穆京宸听罢用鼻子哼了一声,眼都不眨地给自己也浇了一碗汤汁。
“昨晚……”
“说好了不许再提昨晚!”
渝棠恨恨地将一个剥好的鸡蛋砸进了穆京宸的碗里以示威胁。
“我其实是想说邹卫伊来着,”
穆京宸看着那颗鸡蛋蠢蠢欲动,要不是怕渝棠嫌弃他必然要将这鸡蛋用手帕包包好揣进口袋拿回去给他老爹老娘炫耀——看,你们儿子也是有人帮着剥鸡蛋的人了!
“邹卫伊怎么了?”
“还是他过生日的事,我听说他姐姐也是那时候回国,所以邹老爷子非要办这场酒席。到时候他肯定是会邀请你的,你想送他点什么礼物,可以喊我一起去给他挑。”
穆京宸看似非常贴心,其实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渝棠和邹卫伊如同挚友,他可得盯着他的小海棠要送给别的男人什么东西。
“唔,”
渝棠抿了一口豆浆,似乎还在考量,“真邀请我了再说吧,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有我在,是别人迎合你,不用你迎合他们……”
穆京宸说着说着突然一顿,然后极不自然地低下了头,也不管那碗咸豆腐脑有多么不对味口,开始抱着碗大口大口地往下灌。
“怎么了?”
渝棠不解地看向他。
“没什么。”
穆京宸头也不抬,脑子里却一直在反复回味刚刚渝棠吃油条的样子……他打定心思以后绝不能让渝棠在外头吃这种形状的东西,什么油条冰棍奶棒,通通不行。
“大哥!”
甄晦的叫喊声突然打断穆京宸的回味,他面露不快地抬起头,甄晦被穆京宸这莫名其妙的一顿瞪视给整懵了,当即抱怨道,
“你、你瞪我干啥?难不成你昨晚上没让大嫂满意,搁我这儿撒气?”
“有话快说。”
穆京宸懒得搭理他,还是渝棠拽了拽旁边的小板凳在早餐桌旁给甄晦让了个位置,甄晦嘿嘿笑着坐下,刚拿起一个包子准备咬,突然拍了拍脑袋:
“害,被大哥你一眼差点给我瞪忘了……咱家表小姐在学校出事了,闹得那叫一个离奇,老夫人让我找你一起去学校看看。”
第36章 白纸黑字
“她能出什么事。”
穆京宸漠不关心地咽下最后一口咸豆腐花,在甄晦把手伸向今早唯一一个酱香肉包前一筷子把包子夹进了渝棠碗里。
“马上要成年的人了,呆在学校里会有多离奇?我又不是她的监护人,我去有什么用?”
“您问我我还愁该问谁呢,”
甄晦撇着嘴摇了摇头,“我可是把老夫人的话带到了,你不去回家挨骂的是你,休想带上我。”
“她就是被我妈惯得越长大越胡闹。”
和甄晦的心急如焚比起来,穆京宸不动如山,他慢条斯理地嚼着葱油饼,时不时还要往渝棠那儿夹两筷子小菜,甄晦一开始还坐得住,但吃罢一个包子后回想起穆老夫人交待的话,不禁又出了一头汗,
“大哥,咱真不去啊?”
甄晦咽了咽口水,试探地看向穆京宸。
“不去。”
穆京宸又往他嘴里塞了半张饼,此前就是他对周雨卉太过纵容,才让这小姑娘生出了高高在上的错觉,以至于她在面对渝棠时如此出言不逊。
“可……可我听老夫人的意思,好像挺严重的。别人家长都去,咱们不去是不是有点丢穆家的脸面?”
甄晦小心翼翼地继续劝道。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这我真不知道,就是因为传话传不清楚,才要咱们去学校当面谈的嘛。”
“派我去处理是我妈的意思,还是周雨卉提出来的?”
“呃……这个,这您用脚指头猜也能猜到,肯定是表小姐想您去呗。不过也就大哥你适合去,你想啊,表小姐父母不在峪临,那学校里能有多大的事值得老爷和夫人大驾光临?老人家的排面太大,去了兴师动众,不合适……”
“我去就合适?”
穆京宸手上正细心地帮渝棠把糖包下面的糯米纸皮一点点撕干净,说起话来倒是一点也不留情面,
“她喊我去无非就是想挣个面子,指望我像砸攀花楼一样闹她们学校呢。那哪儿行?我这不是给她以后的无法无天在撑腰吗?”
“穆先生当时砸攀花楼怎么不怕我也被惯得无法无天?”
渝棠擦了擦嘴,终于加入对话,穆京宸一听这话便直冲他眨星星眼:“这不是因为你不一样吗,而且你就算无法无天也没事,做好人做坏人我都给你当靠山。”
渝棠被他这番话麻得差点呛到,咳了两声后才又淡淡道,
“无法无天这事先不论,但你们表小姐的学校我觉得你该去一趟。”
“哎呀要我说还是大嫂善解人意心胸开阔!”
甄晦闻声拍桌振起,“瞧瞧,什么叫胸怀?这就叫胸怀!什么叫格局?这就是格局!我看家里那菩萨也不必拜了,换成我们嫂子才合适!”
“甄大哥言重了……我只是在想,你们表小姐的性子不像是会受欺负的人,能闹得非要喊监护人去,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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