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爷(115)
到了晚上,厨房里做了接风宴——这家疗养院病人本就没几个,价格也不低,如今就属“池先生一家”最舍得花钱,干脆包了一楼餐厅,还请其他病人一起用餐。
温信阳还在养伤不能喝酒,熊烈便同箫棠一起喝,清酒他们喝不惯,好在中国大师傅早有预料,带了自家的泡酒来,一行人喝得很是尽兴。
熊烈脸带微醺,看着池云非道:“男子汉大丈夫,身上的伤都是勋章。你现在看起来比当初被我劫道时还要好看!相信我的眼光!没什么好怕的!”
池云非哭笑不得,拿果汁和对方碰了一下:“在军营待得习惯吗?”
“习惯!我这种人就适合打仗!”熊烈叨叨,“啥时候跟小-日-本打起来我第一个上前线去……嗝……”
一行人就坐人家大本营里呢,这话说得也忒大胆,池云非赶忙转移注意力:“封影他们还好吗?刘哥呢?”
“刘哥进了特情局……”熊烈夹了块玉子烧,皱眉道,“拿这么小的碟装东西,哪里吃得饱?你就是因为这样才瘦了吧?”
箫棠在旁边叹气:“袁翎要是没出事,现在也该和刘哥一样升职了。”
刘庆川还是做老本行,只是退出了一线,在后勤负责资料搜集和上下线的联络,有了郑罗这件事的经验教训,他更加小心谨慎,上任一个月就抓了两个俄国间-谍。
熊烈睁着一双铜铃眼,突然道:“池天宝,姓温的都有孩子了,你跟着他做啥?跟着我吧。”
池云非:“???”
“姓温的”刚好端了碗盖饭过来,挑眉朝熊烈看去。
熊烈道:“我不嫌你,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看。何必单恋姓温的嘛,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池云非:“我什么时候说我单恋……?啊!!”
他想起来了,当初在寨子里他随口胡诌,说喜欢的人有老婆孩子,如今熊烈可能是误会了。
“你当初骗我,我知道。”熊烈嗐了一声,“你其实是放心不下将军偷偷跟来的,这事我听箫棠提过了。可他有老婆孩子也不假啊。我后来打听了,你们是家族联姻对吧?你说你,都为了他变成这样了,何苦还委屈自己。你就让他们一家三口好好过呗。”
池云非:“……”
温信阳:“……”
箫棠一口菜差点呛喉咙里,这铁憨憨的脑回路真不是常人能理解的。他忙在桌下踢熊烈的脚,熊烈却是不理他,他急得一脚踩上去,长桌对面病恹恹的日本男人憋红了脸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
箫棠:“?”
护士忙上前查探,片刻后扶着对方离开了,又回来用英语同温信阳解释了几句。
温信阳面无表情对箫棠道:“你好端端地踩人家做什么?”
箫棠:“……”
炀炀在旁边好为人师,立刻教箫棠用日语道歉。
“果妹那塞一!”
箫棠:“……果?什么妹?”
温信阳一手扶额,对熊烈道:“谁告诉你他是单恋了?”
熊烈还挺不服气:“你们是家族联姻没错吧?你早就有姨太太和儿子了没错吧?那你不是喜欢女人吗?”
逻辑满分,没什么不对。
温信阳之前看在他能力出众的面子上,饶他熊命的杀气重新聚集。甚至还清晰地回忆起了这家伙在山寨里老对自家媳妇儿动手动脚,于是新仇加旧恨,将军笑得分外好看。
箫棠一个激灵,端着碗盘牵着炀炀起身:“我想出去看花。”
炀炀一头问号:“可天都黑了……”
话音没落,被箫棠夹在腋下带走了。小家伙手里还举着筷子,兜里揣着酸奶,一脸迷茫。
池云非不忍直视,默默吃碗里的饭,温信阳以茶代酒找着理由敬熊烈,最终将人放翻在了桌子底下。
温信阳放下茶杯,难得生出了几分恶作剧的心思,找了根领带缠在熊烈额头上,又将人扶到院子里去,在胸口前挂了一个写着日文“我失恋了”的牌子,脚下给他堆了几瓶空酒瓶,腿上盖了薄毯,就这么把人丢下不管了。
池云非看了全程,笑得打嗝:“你干嘛呀!”
“已经很便宜他了。”温信阳无辜道,“怎么?你心疼他?”
池云非秒变正经脸:“我心疼你,腿伤还没好呢,扶他那么大个个头,压坏你怎么办?”
温信阳很满意,刮了下媳妇儿的鼻尖:“算你机灵。”
池云非扶住自家将军,两人边小声聊天边回房了。院子里安安静静,箫棠牵着炀炀远远地参观熊烈那尊“人形雕塑”,正在心里啧啧直叹,就见炀炀拿着筷子戳泥土,翻起几只蚯蚓,吓得箫棠“嗷”一声竖起兰花指:“快扔了它——!”
熊烈毫无所觉,在春夜里打着呼噜,脑袋歪来歪去。不远处的池面上浮起几尾锦鲤,张口吐出泡泡,一摆尾又不见了。
惊鹿打出“咚”的响声,春泥之下,小小的种子接连发芽,到处都是勃勃生机。
第78章 泡温泉啦
入夏。
天气渐热,池云非脸上的纱布已全部摘除。因为他不想总被人陪着,显得自己好像很没用似的,所以温信阳、熊烈和箫棠便等在医院门外。
三个性格不一,长相迥异的男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前,吸引了不少姑娘的注意。
温信阳穿着衬衫西裤,衣领敞开,挽着袖子,露出小麦色的结实手臂,骨骼线条流畅好看,他宽肩窄腰,随便一站就像是电影海报上的男演员。
大团的日光光晕斑驳在他冷漠的面庞上,明明看上去冷酷禁-欲,一手却提着一盒草莓大福,另一手捏着两根牛奶冰棒,包装袋上笑容灿烂的卡通娃娃同温将军的面无表情截然相反,衬托出令人心动的反差萌。
熊烈则蹲在他身旁,双膝朝两侧打开,微微垫脚,显得十分有浪人气质。他胡子未刮,身高体健,穿着一身藏蓝色浴衣,衣襟松垮垮地敞露出大片鼓起的肌肉,他叼着一根棒棒糖,双目锐利,浓眉大眼,看着真似头黑熊般吓人。
再旁边的箫棠就和这两人格格不入了。他戴着新买的墨镜,小辫散开,遮眼的刘海用发夹随意别在头顶,露出饱满的额头,美人尖显露无疑。他勾着嘴角,穿着T恤短裤,露出修长的双腿,踩着人字拖,正慢条斯理吮着牛奶冰棒。不一会儿嘴唇边缘就染了一圈淡淡的奶白色,舌尖舔过,勾得路过的男医生频频朝他看去。
熊烈不忍直视道:“你就不能收敛点吗?光天化日……放荡。”
箫棠毫不在意,散发着自己的荷尔蒙,喜滋滋道:“你看见刚才那个医生没?眼睛都直了,他一定在猜我是男人还是女人。长得倒是好看,不过个头还没我高呢,啧啧……”
熊烈翻了个白眼,朝旁边挪开几步,生怕被当做同箫棠是一伙的。
“难得出门,这段时间总待在疗养院真是憋坏我了。”箫棠道,“咱们定好的车什么时候来?”
熊烈看了眼表:“应该快到了。”
温信阳手指在裤腿上轻敲,很是等不住,频频回头朝医院大门里看,说:“我还是进去找他吧……”
熊烈嗐了一声:“他能行,又不是三岁小娃娃。况且还有小少爷陪着呢。”
“可他听不懂医生说话。”温信阳皱眉,“我不该答应让他一个人去的。”
“……”熊烈道,“复查而已,会有报告单的。他就算听不懂,拿出来你一看也就知道了。”
温信阳沉默不言,又等了一会儿,转身往里走:“我去找他。”
熊烈跟着站起来,挠了挠脖子:“好家伙……这护得跟老母鸡抱窝似的。”
箫棠噗地一声,牛奶差点从鼻子里呛出来。
只是温信阳刚到门前,大厅里池云非已牵着炀炀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