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忌(24)
大学的酒文化对年青人的身体伤害实则不小,而荀或又是易醉体质,一醉还要软绵绵到处撩,很招人胡作非为,比如You-Know-Who。
在老父亲的眼皮子底下荀或不敢喝太多,浅尝即止,小酌怡情。
电磁炉烧开火锅骨碌碌冒着香泡,荀或下饺又下面再下萝卜,末了一拧盐焗鸡光滑黄嫩的大腿,很幸福地怼进了嘴里。要想留住男人的心,就先留住男人的胃,啊他的胃和季玄的手绑定了,这一生是非他不可。
季玄做红烧鱼鱼皮都不破,筷子尖一陷进去香软溢泻,吃在嘴里糯糯的。
荀或实在忍不住炫耀,俯拍一张年夜饭发上微博:这个男人是神仙!
季玄没有微博,也不需要艾特,粉丝心领神会,嗷嗷叫着新年快乐鸡狗要幸福。
今年春晚又在尬用网络梗,荀或的吐槽比节目更好笑,有一条段子转发还接近十万。
季玄并不热衷网上冲浪,很多笑点都get不了,大型歌舞那种五彩缤纷的审美又完全不抓眼睛,看看季玄那一色高级灰的穿搭,就知道在艺术上他偏爱性冷淡风格。
集红包这种全家欢活动自然也不适合他,荀或悲叹三声英勇就义,放下了家族群里的红包雨,拉着季玄去放烟花。
上次烟花玩得不甚痛快。这回玩票大的,他抱着一桶真·烟花到楼下小区,兴奋地用下巴指着公园里一群正玩仙女棒的小孩,带着点嚣张和季玄悄声说:“看老子等等震慑全场。”
下一秒脚边炸开一声响,他呜哇着退到季玄身上。
循声看去,一个初中模样的男生正朝他比鬼脸。
荀或和邻居都挺熟悉,这应该是隔壁楼的住户,荀或不太认得,但这不妨碍他跳起来骂:“臭小孩你给我站住!”
他没有站住,荀或哼了一声改而说:“罢了,这次就先饶你一命。”
还有十分钟就到新岁,他们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等着掐点放烟花。并不难找,荀家所在的单元楼在小区一角,连个路灯都没有,只借着低层人家的灯堪堪照路。当年荀或故意考砸,还没换班先被安排进了晚自习名单,回家路上就属这里最黑。
所以被盛游洲按进墙角要亲的时候真的很害怕,可又不敢叫人,过于丢脸。
盛游洲想钳开荀或的嘴巴,一摸上去满手的泪,怔愣间没有防备被荀或扇了个巴掌,彻底恩断义绝。
荀或有时觉得自己有吸引同性欺负他的体质,就像刚才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就被个小毛孩吓了一大跳。
季玄是他遇见过最温柔的人。
俞斐当然也温柔,但那不一样。季玄是……他就是不一样,没法用语言形容的好,喜欢到这么无可救药了还在和荀或说:你要考虑清楚。
还剩五分钟,荀或问季玄:“你是不是不信愿望的?”
“我没有什么愿望。”
“啊对,”荀或想起来了,“你和我说过,因为许了也不会实现。”
在这层意义上季玄的确很古板,他过于沉稳,拒绝相信超自然力量,脚踏实地到不懂得浪漫。
而后荀或和他说愿望是种期盼,人要常常许愿,日子才会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还剩一分钟,季玄在荀或的煽惑与要求下组织了一个以“我希望”为开首的句子,接下去是四个字:事业有成。
其实季玄真实的愿望与荀或有关,但当着他的面他说不出口。他想和荀或去环游世界,去看遍世间奇山异水,想用镜头捕捉他的每个细节。可是这个愿望太奢侈了,并不扎实,说出口也无用。
“那等等倒数到零的时候,你要大声喊出来哦,”还剩半分钟,荀或跃跃欲试地啪响打火机,“要用最高分贝喊!要不然财神爷爷会听不到。”
“那你呢?”
“我?”
“你的愿望是什么?”
荀或翘起唇角:“我嘛比较贪心啦,我有两个愿望,哎呀怎么办,许两个肯定会被神仙嫌弃的,我得放弃一个啊,你说我放弃哪个好啊?啊还有十五秒!完了完了!”
季玄也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那两个愿望是什么?”
“——要不然你先帮我实现一个吧?”
季玄还未明白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答话,荀或已经踮起足尖亲上他的嘴角。
荀或的嘴唇软软的,还被寒风吹得有些冰,贴上来时的感觉很明显,明显到季玄不会认错,他就是在亲他,啾的一声,季玄凝定在了原地。
“第一个愿望是想亲你啊。”
而后荀或蹲身去点引线,火光顺着盘绕,滋的窜进了烟花桶里。
荀或扫了一眼手机上的倒计时,不远处有人在喊三二一。
一切发生得太快,季玄还没能回过神来,直到他听见荀或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季玄!你要开心!”
季玄意识到这是他的第二个愿望,真正的愿望。
烟花盛放,轰隆乍响,新岁降临。
荀或双手拢做喇叭状,竭力大喊:“季玄!!!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开开心心!!!”
第23章 2月13日 忌轻佻
被盛游洲强吻的角落变成了和季玄初吻的天堂,荀或自己先开心了,觉得这很好,不算真亲但总算是亲了。季玄每在他心里进一点,盛游洲留给他的阴霾就散去一点。
“快!”荀或指着烟花催促,“事业有成,快喊!”
“事、事业有成……”
“靠,你这语气也太不真诚了,”荀或恨铁不成钢,替他朝天喊话,“财神爷爷在上!新一年请让季玄暴富吧!事业顺利平步青云干掉马云!目标不大只求收购阿里巴巴!”
搭电梯时季玄还有些脚不着地,荀或也琢磨着有哪不对劲,临进门前他深沉发问:“我是不是难为财神爷了?”
“……?”
“不难为不难为,荀子说过,人要敢想才敢做,”荀或煲着创业励志鸡汤,“我们来计划第一步,正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就先从你公司的名字开始设计吧。”
“……?”
“我有一个好名字。”
“……?”
荀或一拍季玄肩膀,严肃道:“保护伞。”
季玄打了个跨国电话和父亲说新年快乐,又客套了两三句不痛不痒的,短短一分钟的通话让荀或听着十分难受,原来和亲生父亲也可以这么生疏。
这种父子关系令荀或犯怵,他胡乱吹着自己的头发,坐立难安地等着季玄从浴室回来,想要和他说很多话,直把他耳朵吵到自闭,让他对孤独完全失去感知能力。
微信响作,是高中同学群在提醒初一晚上的聚会。
同学聚会定在初一有些紧迫,但荀或初三开学初二上午回市里,只有初一晚上有时间,赵胜也只预订到初一晚上的饭店,所以就此说定。
这微信群是之前从QQ群里重新组织的,盛游洲那时没报号码,故而此刻不在群里。荀或见到提醒后很期待地发了个OK手势,说明晚不见不散。
他喜欢热闹,才更不舍得季玄一个人。
季玄洗浴后回房已把头发擦到半干,但荀或招呼着人到床头坐好,跪到他身后给他吹头发,学着Tony老师专业地问:“头皮烫不烫?”
季玄摇了摇头,过于梦幻的一切令他的大脑无法处理新资讯。荀或也发现现在的季玄有点呆有点萌,是吃豆腐的最佳时机,头发吹着吹着就转到季玄前面,跪坐到他腿上。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用这种角度看季玄。
季玄的鼻子真得很挺,眼窝深,忽略肤色的话的确像个老外,至低也是个混血儿,严谨闷骚的德国人。
荀或按掉风筒,他又想亲他了。
如是想着身体便凑得越来越近,快要得逞的时候他突然听见季玄声音:“你想清楚了?”
实则荀或这种状态是没办法想清楚的。
他的理智与情感相比,占比实在不多,这几天他有在努力地用这不多的理智去设想去思考,自己能否答应季玄的要求:在一起后不可以分手。